看得出来金夫人很疼灿灿,只是疼爱。 金夫人强势,尽管灿灿已经是成年人了,金夫人还是把她当成小孩一样,灿灿在母亲面前也很是乖巧柔顺。 他只希望金夫人在别的方面不要那样管束灿灿,不然,灿灿会很累吧? 哪怕过去了八百年,赵公明依旧记得那个朴素的少女,明明生在富商家庭,却因为是庶女,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母亲教导她什么都要忍让,不能与嫡姐嫡兄争抢,哪怕她被欺压,也是忍气吞声地扮演一个贤良淑德的角色。 这一世,他宁可她娇蛮任性,也不愿她像从前一样委曲求全。 敲门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是灿灿。 大晚上的还来敲门,这……不太好吧…… 赵公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去开门了。 随着房门打开,灿灿被眼前的光景惊艳了,他换回了一身素色长衣,镶着浅金色的丝绸绣着祥云花纹,长发慵懒地披散,仿佛就是从水墨画里走出的古装美男子。 “灿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赵公明见她发愣,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灿灿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休息。” “不打扰。”赵公明好脾气地回应,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见到她,怎么算是打扰呢? “我能……进去聊吗?”灿灿指了指他身后的客厅。 “请进。”赵公明回过神来,彬彬有礼地敞开门,让出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好像挺喜欢古装。”灿灿见他举手投足都颇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气度,忍不住窃笑一下,“连一举一动都模仿得很像,你是古风迷吧?” 赵公明懵了一下,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穿比较舒适。”现在这个时代的衣着打扮虽然轻巧,但他还是习惯以前的衣着风格。 而且,他就喜欢金闪闪的衣物,跟他财神的气质特配! 灿灿听着他的解释,自动理解为古装比较宽松,所以穿着比较舒适。 “其实我还是觉得简单的衣服比较舒适,不过,你穿古风真好看,这套衣服很配你。”灿灿大方地赞美。 要是往常小弟们把他夸上天他也只会觉得油腻,但灿灿夸他,赵公明就很受用了,没有丝毫谦虚:“谢谢,我也觉得是。” “要喝茶吗?”赵公明问。 “不了,谢谢。” 赵公明不动声色地收回正要泡茶的手,假装淡定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对自己的煮茶技术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灿灿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敛起了笑容:“其实我来,是为了妈妈的事情。” 听到这个,赵公明就严肃起来了。 “我知道。”他沉声应答,没再往下说。 灿灿真诚地问:“公明,你能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总得知道清楚,才能劝妈妈接受这件事,还有就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救妈妈?” “就是字面意思,有人拿到了她的随身物品,拿到了她的生辰八字,背地里作法,偷了她的阳寿。” 赵公明浅白地给她解释了一遍:“要救她也不难,她告诉我到底送了什么给人家,然后我们去把那东西找回来,撤下法术就可以了。” 灿灿惊得目瞪口呆,似乎一大堆问题想问,可又无从问起,赵公明说的这些内容,已经超出了她的日常认知。 赵公明也看出了她的忧虑:“也许,在你们听来很荒唐,但这就是解决方法。” 其实用法术搜寻金夫人丢失的物件也是可以的,但不清楚是何物品,也不知在什么方位,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大范围寻找,万一那东西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那他岂不是要累死? 他现在被天地法则禁制中,能不用法术最好不用。 所以只能让金夫人自己说出来。 “那……放任这样下去,妈妈会怎样?”灿灿忧心忡忡。 “……会怎样,相信你也心里有数。”赵公明没有说得太直白,看着灿灿焦虑不安的样子,他很想安慰她放宽心,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那是她的至亲。 他和她不一样,后羿射日,日精化为九鸟堕落于青城山,变成九鬼王,其中一个就是他,既是日精所化,生来便没有亲人,更别说亲情。 所以遇上三霄姐妹,他是真心把她们当亲人一样对待,只是,大家都是神仙,很少会有担心生死的时候。 就拿平时来说,赵公明喜欢跟她们三姐妹切磋,凡人眼中的打个死去活来在他们眼中就是家常便饭,反正,神仙们都那样,受了伤吃几颗仙丹又好起来了,可就使劲造了! 当年赵公明和慕容慈有过一面之缘,感情升温却还是多亏了三霄姐妹。 遥想当时,通天教主门下一众能人,赵公明也是打遍门派无敌手的刺头,三霄经常输在他手上,作为一枚直男,赵公明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三个妹子经常被揍得落花流水。 云霄自然是气不过的,她太懂大哥的为人了,打架很行,但是拐弯抹角的心思没有,不管是切磋还是战场,他都是堂堂正正正面杠,但他实力太强,三姐妹打不过他。 那就别怪她不讲武德了。 她们姐妹仨在赵公明下凡巡视时,使计暗算了他,把他揍成重伤,三只妹子终于赢了一回,乐疯了,丢下重伤的大哥不管,兴高采烈跑去蓬莱庆祝了。 赵公明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就留在财神庙养伤,按神仙的体质,啥事不干就躺在那休息个把月也能痊愈,偏偏善良的慕容慈发现了他身负重伤,从家里偷了不少上好的伤药来给他用。 赵公明向来接触的都是打打杀杀的女仙,像慕容慈这般乖顺的女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被温柔冲昏了头脑。 他躺在那任凭她折腾上药,竟然也生出一种“我真的受了重伤”的错觉来,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照料。 明明身上带着疗伤的仙丹,却偏偏不吃,就等着慕容慈心急如焚地想方设法救他,后来,慕容慈为了偷取疗伤药给他用,被家中主母发现,毒打了一顿,赵公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时候他真的很后悔,觉得自己很缺德。 他把慕容慈救出来时,就决定了从此要好好保护她,慕容家却认为,慕容慈跟外男暧昧不清,清誉尽毁,是家门耻辱。 赵公明百口莫辩,他没想到那时人间这么保守了,明明他封神时社会还挺开放的,一怒之下,索性就坐实了说法,当真把慕容慈掳走了。 两个人在外流浪了一段日子,慕容慈还是放心不下母亲,赵公明只好把她送了回去。 可是慕容家认为慕容慈跟情人私奔,名声已毁,无法说亲了,打算将她草草许配给别人做妾,偏偏有个权贵看中了慕容慈,据说生辰八字也跟权贵的儿子特别配,愿以正妻之位迎娶。 慕容慈的母亲也是劝导女儿,嫁给权贵之子比跟着来历不明的男人在外流浪好,她希望女儿衣食无忧,能和爱人白头偕老,阿慈沉默了许久,没有回应。 赵公明暗地里看到了这一幕,选择默默离开了。 没想到这一去,成了永别。 赵公明不经意走了神,猛地惊醒站起来。 灿灿吓了一跳:“怎么了?” 赵公明怔怔地望着灿灿,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来,那权贵怎么得知慕容家有个庶女和儿子年纪相仿?又谈何生辰般配?! 阿慈在新婚之夜暴毙,不知死因,就像突然用尽了寿命一样,这跟灿灿母亲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万一,阿慈是被人害死的呢?! 为何过了八百年,阿慈才投胎成灿灿,普通人投个胎几十年就够用了。 “发生什么事了?”灿灿再次喊了他一声。 “阿慈,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赵公明坚定地说。 灿灿愣了愣,担忧地望着他:“公明,我是灿灿。你怎么了?” 赵公明回过神来,缓了缓表情:“我知道……刚才在想事情,抱歉,吓着你了。” 灿灿离开赵公明的房间时,心事重重。 也没留意到从赵公明房间出来时,保镖队长见到她那惊愕的神情,灿灿自己回房间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拿起手机拨通了云霄的电话。 “云大师……” “哦?灿灿,你妈想好了?” “不是……”灿灿犹豫一下,道,“云大师,我想问,阿慈到底是什么人?” “嗐!她呀……”云霄一听,红唇狡黠地勾起,“……是我大哥的前女友!” 第15章温柔霸总上线 把这男人当成了小甜宠…… 赵公明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打电话通知小弟们赶紧过来,他要去冥府找人问个清楚! 按理说,阿慈的死因,冥府应该有备案! 催完徒弟后,赵公明心里推敲了好几种可能性,最后,他觉得查出真相之前不能胡思乱想太多,干脆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 —— 灿灿听完云霄的解释,黯然泪下。 “云大师,我真的……跟公明的前女友长得很像?”灿灿再次确认。 “不能说像,也算得上一模一样了,我见到你的时候都大吃一惊。”云霄夸张地惊叹。 “……没想到,公明看着那么阳光积极,居然有过这么一段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初恋。”灿灿抹了一把腮边的泪水。 云霄欣慰地轻叹一声:“灿灿,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菇凉,我大哥重情重义,一不小心回忆起从前,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容易把你错当成她了,你就可怜可怜他,有时候他脑子犯抽,沉迷回忆的时候,你老说你不是阿慈,就等于不断提醒他,阿慈已经不在了,这就是在他受伤的心口上撒盐啊!得多伤心啊!” 灿灿听了生死恋爱情故事后,已经给赵公明贴上了一个痴情的标签,云霄再说什么,她也心软了几分。 “我知道了,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尽量不让他太伤心就是了。” 也不知是不是听了这个故事,灿灿做了一个梦。 梦里见到赵公明一身白衣染满了鲜血,颓然躺在一个像柴房一样的地方,精致的容颜甚显疲惫,眉头拧紧,好像很是难受…… 一瞬间,灿灿心里堵得慌,俯身喊着他的名字,但他没有醒来。 —— 赵公明不知为什么,今天一早灿灿就过来敲门,主动邀请他一起吃早餐! 他不爱吃凡食,但灿灿邀请的话,他当然是要去的! 可是啊,灿灿点了早餐,一边吃,一遍看着他,欲言又止,神情奇奇怪怪的。 赵公明终于忍不住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灿灿还在想昨晚那个梦,幸好今天见到赵公明安然无恙的一个人,啥事没有发生。 她讪讪笑道:“没,没有,你真的什么都不吃?” “我不吃,你不必看我。”他和蔼地回答。 灿灿难为情地笑道:“可是,你坐在这里看我吃,我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