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没有了束缚就会觉得分外舒坦。 比如江北,一旦决定好安心去和顾子良玩,就会没有一丝负担地去玩。直到夜幕降临,顾子良拉着一直拒绝的她强行上了摩天轮,她还是恍惚极了。 明明白天的时候她才和江南争锋相对,而现在却已经仿佛没有一切束缚,看着这座城市的灯光,悬空在空中。 她微微眯起眼睛,靠在背椅上。 顾子良甩了甩头发,宛若少年时期,用口袋里变魔术一般掏出了一个玉米,递给她。 “还是热的呢。”他笑到。 江北也一脸惊喜的模样忙不迭地接过:“你从哪里弄到的啊?” “你猜。”顾珩弈眨了眨眼。 江北也不再去猜,撕开包装袋,突然想起上摩天轮之前,顾子良偷偷摸摸的,跑出一旁,当时她还感到奇怪,现在想一想,原来是去买玉米去了。 这样一想,她就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们此时正在最高点,摩天轮缓缓地移动着,江北边啃玉米边看着面前的顾子良,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觉得顾子良有些焦虑。 “怎么了?”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担心地问了一句。 顾子良摇摇头。 而后好像豁出去一般,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那一瞬间,突然开口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阿北。” 江北抬头,却突然愣住了。 顾子良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她,目光深沉,好像能把她吸进去一样。 “阿北,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慢慢开口,却结巴起来,手脚好像都不知道放哪里的样子,盯着面前的江北:“如果我说,等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我能照顾你吗?” 最开始江北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顾子良没办法,只好重复了一遍:“在一切结束之后,我能照顾你吗?是一辈子的那种,阿北,好吗?” 江北这次终于听清了,刷的一声,脸色通红。 这时整座城市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后,直视过去,到一时不能看清面前的人的眉目,只能依稀可以辨出他那炽热的眼神。 好像有一瞬间,那些岁月涤荡出来的回忆,全部一下子都涌到了她的面前。 欢喜的,认真的,严肃的,热爱的,一切的一切的,所有的顾子良,好像全部赶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阿北,别怕。” “阿北,你安心跳下来,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阿北,我希望你一切都好,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顾子良的感情,与其说她不知道,还不如说是一直装做不知道。因为这感情太过炽烈,她太过惶恐,怕不能妥善保管,索性就一直当做不知道好了。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好,一边拒绝着他的喜欢,一边又不断给他希望。 江北,其实这样的你,和江南有什么区别呢? 她突然觉得心里难过极了。 面前的顾子良看着她,似乎一直再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她们说,一定要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说出自己的喜欢,才有可能到一辈子。” 江北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他一直希望做摩天轮,是准备说这个。 她见过无数的顾子良,嬉皮的,严肃的,搞笑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一个可以让她心碎的顾子良。 好像她如果说出一个拒绝的字,他就能悲伤地哭出来一样。 摩天轮慢慢升高。 城市的灯光慢慢聚集。 手中的玉米好像还在提醒着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爱她。 一辈子那么长…… “子良,”她慢慢开口,嗓间却苦涩不已,“对不起。” 一句话,成定局。 “我的心很小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就算那个人现在不在了,我也不希望还有别人可以出来替代他,你懂吗?子良?”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面前的顾子良的脸,生怕下一秒就会后悔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摩天轮终于开始向下降低。 灯光开始消散。 江北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秒。 突然,她感觉到一双大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随后用力揉了揉她的发,宽慰一般说道:“没事的。” “没事的啊,阿北,你不用愧疚的,”顾子良慢慢说着,蹲下来,双手捧住她的头,直视着她通红的眼睛,宽慰着说,“阿北,我早就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了。没事,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我喝醉酒了,我吃错药了,随便你怎么想都好。” “阿北,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你记住,我永远会等着你,你不用在意的。” 顾子良慢慢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 没关系的啊阿北,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呢?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现在再被拒绝一次,他还会觉得心如同被凌迟一样,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江北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顾子良,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已簌簌地流个不停。 这样沉重的爱,她怎么能承受? 所以她只能拒绝。 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顾子良也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轻声笑开。 “我送你回家吧,等下。”他站起身,背过去,努力憋着即将流出来的眼泪,“阿北,你就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好了。” 江北嗯了一声,憋回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 过了今天,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明天,他们就还是好朋友。 从来没有变过。 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气氛凝重的时候,突然江北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拿过手机一看,上面跳动着的联系人,正好是顾珩弈。 大概是她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她才反应过来。 “是谁啊?”顾子良也回过头,红着眼,却还要故作轻松地问她。 她的心突然就苦涩起来。 “是顾珩弈。”她说道,“是他给发打来的电话。” 像是为了响应她的这句话一样,语音刚落,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