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看这坐姿、这语气、这扔奏折的姿态,这真的是他这些天认识的赵钧吗?不似高高在上、举止挑不出一丝差错的帝王,反倒像个寻常富贵人家扶不上墙的幺儿,颇具流氓气质。
不过的确是个蛮英气的流氓。他悄悄把最后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咽回去,忽听赵钧笑道:“怎么了?像是没见过朕这副模样似的。”
被拆穿的郁白干咳两声:“陛下仍不减英俊神武……的确未曾见过。”
赵钧朗声笑起来,许是牵动了肺腑,又断续咳了几声:“阿白怕是忘了,咱们那时候常常这般坐着的。”
——那时候你还常常坐在我的怀里,在这天下最尊严的所在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赵钧笑意深深的眸子里藏了些郁白没见过的东西。郁白不知道,那叫怀念。
是怀念与郁白互为知己的崇德二十九年,还是怀念那个能被他轻而易举困在掌心、因为弱小连挣扎都显得像笑话的少年?是怀念他们虚假又真挚的君子之交,还是怀念撕开面纱之后的疯狂和占有?
赵钧亦不知。
也许他会希望同郁白相知相爱相守,像所有俗套的话本子写的那样,在遥远的未来携手到白头。但现在他只知道,这样的程度远远不够。
他需要占用更多,掠夺更多,处心积虑地将这个占据了他心中零丁“情爱”的少年牢牢禁锢,据为己有——在他亲手打造的囚笼里。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好长
第18章红颜薄命,可惜了
此刻大梁江山上下、楼台千万,再无有比乾安殿更安闲的所在了。灯火荧荧,赵钧含笑看着对面那一脸难色的少年,点点下巴:“不许挑食。”
春深夜浓,明月清风。
穆王府中,收到消息的赵镜甚至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便疾步出了房间,夜风掀起衣角,他却只看到了那个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
他自知王府的雕梁画栋留不住人,能吸引那人的只有江湖中风波诡谲、天麟府权势更迭。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给他留了一纸书信。
“此去无归期,勿念勿等”——明鹤的字迹一如既往地疏狂洒脱,寥寥几笔有如原野上肆意生长的野草,任谁看都是男子笔迹,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从字里行间辨出些许女儿家独有的秀丽柔和来。赵镜望着高悬的明月,将信纸折了几折,烛火映出他温和沉默的眉眼。
夜风入窗,穆王府蛰伏许久的影卫纵身跃起,头也不回地踏入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