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裴玉言声声泣血呼喊着的,他弟弟的心脏。
今日要去见的人令谢昀心绪颇为不佳,便也恶劣地搅乱旁人的心情。
话音徐徐落下,他眼看刚才还兴致高涨的少年蔫了下来,脑袋上仿佛耷拉下来一对无形的耳朵。
朔月捏紧了字帖的纸张,犹疑道:“那……那僧人可有抓到?”
谢昀遏制住心中那点罪恶感,闲闲望向车窗外:“寺庙起了大火,别说人,屋子都烧干净了,有具焦尸,却也无法确认身份。”
那便是没有抓到的意思了。
朔月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小声道:“陛下,我还是……不明白。”
纸张松开又捏紧,留下无法抹除的褶皱痕迹。
朔月不明白为什么谢从清给他讲述的荣耀都是丑恶,不明白为什么玉蟾丹是错的,也不明白该怎么破解这个局面。谢昀也不明白亲生母亲为何十九年来久居万寿庵避而不见,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
马车在京郊一处庵堂前停下。
朔月抬头,勉强辨认出“万寿庵”三个大字,知晓这是出家的女师父们的住所,正要问谢昀为何来此,却听谢昀道:“李崇,你先带朔月下去。”
说着便要进那庵堂。
朔月下意识拒绝:“陛下,我……”
李崇知道内情,匆匆上前拦住了他。
第17章撑伞
万寿庵并不大,在诸多庵堂寺庙中也并无盛名,它唯一的特殊之处便是这其中住着一位特殊的人。
种满凤凰木的曲径尽头,一扇陈旧的红门赫然入目。谢昀望一望镜心堂那三个大字,轻轻跪下:“母亲。”
镜心堂的大门数十年如一日地紧闭着,无人迎接,亦无人应声。那一声“母亲”,便这样消散在初夏日暮的风中。
过去十几年间,谢昀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静谧。
只是他总以为,今年是会不同的。
“陛下的母亲?”万寿庵外,朔月愣了愣,“陛下的母亲,不是已经……”
李崇道:“懿安太后是陛下的养母。”
在谢从清崩逝之时,缠绵病榻多年的林氏皇后便病逝了,被尊为懿安太后。
浓密林木下,李崇向朔月说起这些陈年往事。
谢昀生母,乃是江北周氏嫡长女,也是名门望族之女。
她十九岁入宫封妃,一年后生子谢昀,本该前途无忧,却不知为何,在生下谢昀的第七天便来到这万寿庵修行,十九年间始终如一,再未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