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声忽然用力挣开伊莱恩的手。伊莱恩微顿,没有说话。时声歪头看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比划,“我有几个问题,伊莱恩都要回答。”伊莱恩说:“你问。”时声想了想,还是换了用语音器。“一,开始,房子,就是,给,我的?”伊莱恩点点头。“在,婚礼,之前?”伊莱恩又沉默了一下才说:“在联姻之前。”时声的心噗通跳了一下。他呆了好一会儿,按下语音器时还觉得有点魔幻。“可是,联姻,是,陛下,的,决定。”伊莱恩说:“这算是一个巧合。”他俯身向时声伸出手,时声下意识将手放过去,被牵到客厅里的沙发坐下。伊莱恩在时声面前蹲下,这样时声可以轻易地看见他的眼睛,还有此刻脸上的神情。“我知道陛下一直对卡洛斯的婚姻有想法。”伊莱恩缓声和时声解释,“你猜,我为何会轻易接受联姻?”时声轻轻按语音器,“我,以为,伊莱恩,只是,无,所,谓。”无所谓和谁结婚,只要不是讨厌的人都可以。他也以为,无论谁和卡洛斯联姻,都能得到伊莱恩温柔的对待,因为伊莱恩是很好的人。而他只是刚好有点点幸运,刚好也得到了一些伊莱恩的喜欢而已。此前时声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但伊莱恩却轻轻摇头,看着他的眼睛,“即使没有联姻,我原本也是打算接你来卡洛斯的。”“当然,前提是你愿意。”时声愣愣比划,“我一直以为,伊莱恩不记得我的。”“抱歉。”伊莱恩说,“我应该更早一些来找你。”时声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怎么可能呢。这些年,不是他一个人,在用力地跑向伊莱恩吗。明明这条跑道上,除了他没有别人的。伊莱恩看着时声的神情,握着他的手靠近了一些,轻轻抬头看时声。大多数人需要仰望帝国的元帅,这样的仰视让他遥不可及,令人生畏。但他和时声说话的时候,换成了他仰视时声。“一开始,我只是对你多了一些关注。”“我从军校毕业,连续几年在战场上,只能从别处知道一些你的零星消息。”“原本你应该是过得很好的。”“只是有一段时间,这点零星的消息也变得很少。”听到这里,时声的眼睫神经质般剧烈颤动了一下,心跳加快了一些。他有些不安地咬了咬唇,用力得似乎都闻见了血腥味。伊莱恩用手指按住他的唇,轻柔又不容拒绝地制止了时声的行为。但他没有问时声的紧张出于什么,只是耐心地继续说:“再后来,时家对外说你生病,要知道你的消息就更加艰难。”“我常年于战场分/身乏术,有时候收到的信息也有误,别人会把时意的消息当成你的传给我。”“我就猜想,你或许过得不是很好。”一对样貌几乎一模一样漂亮惊艳的兄弟,没有道理一个大放异彩,另一个却像消失了一样不被外人想起。连一点消息都查不到。“所以,我起了等这场战事结束就找机会见你的想法。”那时趁着战事暂歇,伊莱恩回了首都。在思考以什么样的理由遇见时声时,他却又查到了更多不太好的消息。时声没有任何就读于学校的记录,首都没有,整个帝国都没有。外出、长途旅行,甚至就医记录,这些都没有。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时声这个人一样。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八年前,一次交通工具的乘坐记录,和时意一起。随后便什么也没有了。可时声还好好地活着,再孤僻的人,就算八年来一次门都不出,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记录。伊莱恩了解首都很多家族的阴私。他知道只有一种可能——时声不被允许出门,准确地说是不被允许存在。“所以,原本想见你的计划,更改成了想办法和你结婚。”伊莱恩用指腹擦去时声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有了卡洛斯的名义,至少你能过得好一些。”“只要我们的婚姻关系还在,等以后我死了,卡洛斯也会一直庇护你。”时声连忙握住他的手,用力摇摇头。“伊莱恩,不死。”伊莱恩笑了一下,配合地说,“嗯,我暂时不死。”时声还在消化着他的话,有些忐忑地伸手比划,“伊莱恩,查到我生病了吗?”“嗯。”伊莱恩没有打算在此刻告诉时声——他并不相信所谓的生病这样的理由。是什么让时声从外面的世界消失了八年,是什么让他从此不再说话。时声不愿意提起也没有关系。但只要是伤害过时声的事,他总有一天都会查到真相。“所以,并非我不愿标记你。”话题突然转到来这里之前的对话,时声差点没反应过来。伊莱恩眸色微沉,低声道,“我的初衷是你能在卡洛斯自在地生活,健康一些,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