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警员,于公我可以包容你的不专业,但你如果一定要节外生枝,我也无法保你。”何之染的笑意僵硬了一下。“您生气了吗?”这还是他成为警视厅的线人后,第一次感受到霍维斯的情绪。这个霍厅长对下属和线人一直都很客气,看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抱歉。”何之染识时务地低头,“我只是以为那个小少爷想找您麻烦,以为这样能帮您的忙……下次不会了。”霍维斯没有说话。直到何之染走后,霍维斯手中的电子烟也快消耗殆尽。alpha黑沉的目光中有一丝疲惫。军部取缔海鹰集团,伊莱恩也杀了何琏,但研究所中仍有很多事需要调查。何琏这些年做了不少非法研究,有一些连皇帝都不知道,背后牵扯很深。这个何之染是何琏的远房侄子,也是警视厅找到的线人,许多关于研究所的线索需要从他身上下手。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更方便调查,霍维斯让他对外以未婚夫的身份行动。仅仅只是一个名义而已,对霍维斯来说还不如一个小案子重要。但当看见尤弥安的眼神时,霍维斯也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下车扔掉了烟壳。“叫个人跟着线人。”他吩咐下属,“如果卡洛斯的小少爷找他麻烦,叫人去通知元帅。”下属点点头要走,他又把人叫住。霍维斯顿了顿才说:“不要起冲突,确保人平安回卡洛斯。”下属愣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带着疑问走了。然而,霍维斯这一次预判错了。十六岁以前在霍维斯的事上一点就炸的尤弥安,这一次并没有去找何之染的麻烦。*时声总有不好的预感,于是执意出门找尤弥安。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梅里科连连擦汗:“或许,只能等等通讯——以前小少爷在外面发了脾气,会有人通知咱们的。”他说得可以称得上委婉。看来十六岁之前的尤弥安完全称得上跋扈。时声还是不放心:“尤弥,心情,不,好,时,爱,去,哪里?”梅里科一时被问住了。这两年尤弥安很少出去了,不开心时最多就是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地睡觉。想了很久,他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最后真如梅里科猜测的那样,他们在离警视厅不远的河边找到了熟悉的身影。月光给河面铺上闪烁的波光,少年的背影却与黑暗融为一体。时声叫梅里科在车上等,自己小心地走过去。尤弥安抱膝坐在河堤上,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他的不远处,有一条还在挣扎的小鱼。小鱼大概是意外搁浅到了河堤,正扑腾着想要回到水里。但是很难,如果没有人帮它,大概率会死在岸上。尤弥安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有人走到他身旁,他猛地一激灵,抬起头,看见时声才又恢复平静。他转回头继续看着小鱼:“你怎么来了。”时声在他身旁坐下,拿出语音器,“怕,你,不,开心。”“烦不烦。”尤弥安说,“不去跟我大哥腻歪,管我做什么。”时声没有在乎他的态度,“尤弥,一整晚,都,在,这里?”尤弥安沉默了一会儿,敷衍地“嗯”一声。空气中有淡淡的奇异的味道,又有一丝熟悉,时声悄悄嗅了嗅。他不好直接管尤弥安的去向,只好找着话题。“尤弥,在,看,什么?”尤弥安又静了一会儿,就在时声以为他会拒绝沟通的时候,忽然见他伸手指向了那条鱼。“我在看它什么时候会死。”尤弥安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我母亲说过,正常人都会拥有恻隐之心,帮助生命是人的本能。”“我想看看,它挣扎得这么多痛苦,我什么时候会觉得不忍心,会帮它回到水里去。”尤弥安的声音低了一些:“可是,我反而更好奇,它离开水多久之后会死掉。”时声看着他。“你说。”尤弥安转过头,眼神里有好奇,“当年我掉进水里差点淹死的时候,伊泽尔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疑问?”时声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在这个夜晚里,尤弥安再次确认了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和他的哥哥们一样。时声摇摇头,想像之前一样去拉尤弥安的手。但尤弥安以更快的速度站了起来,顺势将手踹进外套口袋里。“算了。”他往河堤上走,“回去吧。”“你要是感冒了,等大哥回来又要教训我。”时声的注意力却仍然在他手上。即使刚才尤弥安的动作很快,时声也隐约在月光下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东西。那是一个会反光的印记。黑市的临时通行证。尤弥安不是一直在这里。他去过黑市。*[伊莱恩,休息了吗?]当晚时声辗转反侧,还是没忍住给伊莱恩发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