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妈呢?”罗璇问,“妈你也不想见?”
罗珏轻轻说:“爸,妈,都是一样的,没区别。”
罗璇想了想,劝道:“平心而论,妈对你真的很好。”
“是吗?”罗珏唇弯弯地笑了,“你真觉得妈对我们好?”
罗璇再次心中哀叹: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在她看来,妈对大姐已经够好了。
大姐上上下下打量罗璇:“你胸口晒出的黑印子——回家帮忙卸货了吧?”
罗璇拽了下领口,点点头。
大姐淡淡说:“这些年,我们上缝纫机当普工、帮爸妈做台帐应付检查、清点仓库进料、跟单发货打包装、洗车送货招呼客户、食堂煮饭打扫卫生……拿过一分钱工资没有?”
罗璇想想就心有余悸。
工人可以放假,做人女儿可没得放假。工人都是爸妈的乡里乡亲、沾亲带故,他们遇到事情,爸妈必须体谅。那么,人手不够,就是三姐妹顶上去。
小时候班级写作文,说一说长大要做什么,罗璇都写:坚决不在厂里干活!不要开厂!打死也不给家里干活!她要去大城市做白领!
罗钰又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爸妈都说没钱。小时候,你自费出去参加个游泳比赛,还是我用奖学金给你掏的吧?咱俩义务教育没花家里钱,高中公费,至于大学学费——县里奖励我高考成绩,给了十万块钱奖金,钱打给妈,妈用这笔钱交了咱俩的学费。你后来去打比赛当私教赚钱,把钱还给我,妈呢?至今没把剩下的钱还我。”
罗璇又劝:“毕竟是我们家自己的工厂,钱压在货里,周转不开,我也能理解。”
罗珏打断她:“你知道吗,表弟要出国读书,妈掏钱了。”
罗璇脱口而出:“表弟高考7门总分100多分,卷子掉在地上,我踩一脚都比他分高——就他?出国读书?”
罗珏的面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去的是韩国,妈掏了5万。”
5万!
爸妈辛辛苦苦开厂几十年,家里的现金才剩二十来万——罗璇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