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李念才正式讲道:“诸子百家,除少数学派外,都有各自的政治理念,也即是治理天下的想法,如儒家复周礼,道家无为而治,墨家兼爱非攻……”
“春秋时人心思变,百家诸子寻求更好的治理天下之法,从而提出各种主张,这并无错,问题在于诸子提出的这些主张忽略了某些因素,以后世的话说便是:忽略了客观因素,过于主观。”
“如儒家的复周礼,儒家认为恢复周时的礼乐制度,天下就能太平安康,却不想人们希不希望回到周时那种环境?所以春秋时,孔子才四处碰壁,学说不被采纳。”
“道墨两家也是如此,墨家的‘兼爱、非攻’,好不好?当然好,对陌生人也像对自己亲人一样!”
“如果我是陌生人,遇到信奉‘兼爱’的墨家弟子,定会十分心喜,但我要是墨家弟子的亲人,又会如何作想?怕是更希望亲人能更亲近自己一些。”
说完儒墨,李念又说到道家:“道家,黄老之学‘无为而无不为’,倒比墨家和儒家更为可取,可‘无为’是何时无为,何事无为,何度无为,何量无为?”
“‘无不为’亦是如此,何时无不为,何事无不为,何度无不为,何量无不为?博学明智之士或许能把握好其中的度,可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博学之士?”
黄老之学听起来非常不错,什么尊重自然规律,反对王侯盲目行动,主张发挥臣民的主观能动性,倡导“待时而动”、“因时而动”。
可其中的“时”怎么掌握,又谁来决定?是由君王,还是臣民?是由饱学之士,还是由目不识丁的庶民?
又怎么知道这个“时”掌握得准确与否?每个人、每个阶层把握的“时”都一样吗?不一样又要怎么做?
简单说,以黄老之学治天下,缺乏相对统一的标准和制度,大家伙儿都太过自由,但这不利于天下稳定和皇权稳固。
汉初时发生诸侯王之乱,文帝时济北王和淮南王叛乱,景帝时“七国之乱”,以及地方豪强壮大,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黄老之学的“无为而治”为诸侯王和地方豪强发展提供了条件。
权欲旺盛又雄才大略的汉武哪能忍得了这,自然而然采用了自我改造后的儒家,一脚踹了黄老之学。
“若以黄老之学治国,于国朝初建,百废待兴时尚可,但时日一久,祸必生焉。”
人只能相对自由,而不能有绝对自由。
李念讲给嬴政的回答却是:“因黄老之学对天下的约束过于松散,而人心欲望无尽,灾祸自生,反不利于天下承平。”
实际就是随着王朝社会稳定,经济复苏,黄老之学逐渐不能适应社会的发展需要。
“儒家思想若想达成,须天下皆为君子;墨家治国之法想成,须人与人间不分亲疏远近;黄老之学想成,须人人遵纪守法,不生贪欲,不生妄念。若能做到,都将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