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婉莹被她盯的心里发毛,不舒服的拢了拢衣襟,“宋小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心里不服气?” “没有,你管家,我当然服气。”宋若词极慢的笑了一笑。她被冷气呛的咳嗽了几下,撑着身后的床。平静道,“只是我早已算不上是池家的人了,怎么还能用家法处置我?” 尹婉莹抬颌,嘴唇努了努。指着她肚子道,“就算订婚没完成,但到底也怀了孩子,怎么就不算池家人了?宋小姐除非让孩子没了,否则呀,恐怕就是死,也得刻上池家的姓。” 宋若词气的别开脸,只是她没有力气再与尹婉莹争执了,觉得自己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她想怎样羞辱惩罚她,都并不让她多恐惧。 一心向死的人,早已不在意这些事了。 尹婉莹见她不作声。不知为何总从宋若词的沉默中过度解读出一种轻蔑,她沉不住气的翘起腿,颐指气使道,“杨妈,把她拎出去,让她去院子里跪着!” 局面又僵了片刻。杨妈向前走了两步,扶起宋若词,沉声道,“宋小姐……” “我知道了,我不为难你,我自己去。” 宋若词比她更早的起身。与她来相扶的手将将擦过。 她穿的单薄,身子更是清瘦如纸,杨妈怔怔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忽而很怕外面的大雪压弯了她。 宋若词推开门。抬头看了眼漫天的茫茫大雪,空洞的眸子漆黑明净,仿佛被雪洗过一般。 她吸了口气,直挺挺的跪在了庭院正中央,心中泛起一股近乎自虐的酸楚。 “这样,尹小姐满意了?” 尹婉莹惊讶于她的利落。她抱着身上的貂皮,寸步不离挡雪的屋檐。笑的比院落中的红梅还艳,“宋小姐的觉悟。真让我惊讶。” 冰冷刺痛了膝盖,一阵阵穿过血肉骨骼,冻着每条经络与她的小腹。 起初还觉得疼,后来竟都麻木了,宋若词身子空空的,脑袋也空空的,好像被风雪冻成了一棵枯萎的草木,能跪到现在而没有栽下去。全凭一口气。 她跪了,却不是跪尹婉莹,她只是不愿意向自己屈服罢了。 雪真大,已经许多年。宁城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雪了。 宋若词被雪打的睁不开眼,意识渐渐淡了,飘去了很久很久以前,寒冷的冬天里有母亲,有父亲,还有哥哥姐姐,他们在院子里打完雪仗,回到火炉前趴在母亲膝盖上听故事,清淡温柔的女声越过时光而来,她的身子一下都轻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的怒吼炸开了这极静的雪地。 宋若词哆嗦着睁开冰冷的眼皮,看着眼前交错的人影,张了张冻的发紫的嘴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尹婉莹这会不怕雪了,哭着跑了出去,委委屈屈的哭诉道,“大少,我不是故意要让她跪下的,我好心来看看她,结果她让我滚,还一把推开我自己出去跪着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都在说骂我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