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看着床上的凌娇,以前住老屋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半夜三更偷看凌娇睡觉,那个见她睡得安稳,满心的愉悦,直恨不得自己是个有本事的,让她一生都这般无忧安稳。 可这会瞧着她,竟是满心的疼。 “阿娇……” 一说话,周二郎才发现自己哽咽的厉害,眼眶发涩,泪滚滚。 他其实心慌得厉害,也很害怕。 从没这么怕过。 他本来是一个小农民,一辈子都觉得自己就只能是个农民了,却因为阿娇的到来,他都变成一个有良田百亩的地主了。 可这些,周二郎明白,如果不是凌娇,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河里有鱼,更不会想到鱼能腌制鱼干,更不会想到他还能住这么好的屋子,与妹妹尽释前嫌。 “阿娇,你或许不信,我真是不能没有你,我每次说的那么有勇气,你真喜欢上别人,就放手那你走,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我想见你,就算不能光明正大,也能偷偷摸摸看上一眼!” 可若人一旦死了,便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我才明白,那些话有多么的自欺欺人!” 心中也打定主意,只要凌娇醒来,以后再也不说放手了话了,再也不说了。 他会一辈子对她好,让她觉得这个世间再没人比他对她更好了,兴许,她就会只喜爱他一个人。 天快黑的时候,李本来买回来压惊药,把找的钱给了周玉,周玉挽留李本来吃饭,李本来摇头说要走,周玉包了几块糯米糕,让李本来带回去,送李本来出门。 她也只是客气话,并没真打算留李本来吃饭。 凌娇不好,二郎哥心灰意冷,什么都不关心,大哥又是个男人,阿宝还小,三婶婆年纪大,又不怎么管事,家里还有一个客人,这当家的任务便落在了周玉身上。 里里外外多多少少的事儿周玉都在拿捏,想着如果是凌娇应该怎么处理,再去找大哥商量,她势必要把这个家守好的,绝对不让嫂子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熬了压惊汤,周玉端着进了屋子,“二郎哥,嫂子的压惊汤好了!” 周二郎抬头,竟是眼眶通红,满脸泪水,周玉吓了一跳。 犹记得自己娘去的时候,大哥也哭了,但不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那个时候他们都私心的觉得娘去了也就解脱了。 “放那里吧,我一会喂!”周二郎随手指了指边上的矮凳,凌娇花了心思在她这个房间的,蚊帐,被子,枕头,样样都挑她喜欢的。 “二郎哥,还是热着吃好,我先出去了,你记得喂嫂子喝!”周玉说完,出了屋子。 周二郎端了碗,拿调羹搅拌,吹了吹,才抱起凌娇,靠在自己怀中,只是凌娇怎么也喝不下去,还差点把药汁溢在她衣领上。 周二郎便想到那日喂闻人钰璃喝药的那个漏斗,只是家里没有,思绪片刻,“阿娇,我亲口喂你喝药,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我保证!” 说完,小小的含了一口在嘴里,小口小口哺凌娇喝下,一碗压惊汤下来,周二郎脸红如血,心跳如鼓,虽满嘴苦涩,却在那苦涩中掺杂了太多甜,他并没有逾距,只是四唇相对,就已经让他乱了心神。 再不知今夕何夕。 凌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浑噩噩之中,毫无目的游荡,他只觉得前方有人在忧心呼唤,后面有人在呐喊,声声凄伤,让她在中间不知何去何从,该如何选择? 她忘记了一些事儿,却想不起是什么事儿? 前方之人在喊她娇娇。 凌娇想起,爸爸妈妈会喊她娇娇,她也一直是爸爸妈妈的娇娇女,家里不富裕,爸爸妈妈却待她极好,什么好的都给了她。 只是她连车坠入河中,早已经溺水死亡,她要怎么回去? 后方之人喊她阿娇,她记不得谁会这么喊她,同学,朋友?男朋友? 怎么会是男朋友呢,他嫌弃她保守,早就分手了。 凌娇讥讽一笑,其实除了一个好老公,好宝宝,其实她真的是什么都有的。 “阿娇……” 凌娇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走来,他身上的衣裳好旧,却洗的很干净,似乎还带着一股子皂角味,很纯粹的味道。 “阿娇,跟我回去吧,我们都舍不得你!” 凌娇蹙眉,“你?” “阿娇,我是二郎啊,你仔细看看我?” 那男人说着,越来越近,却在不远处忽然跌倒了,似乎摔得很疼,而凌娇也看清楚他的脸,五官分明,很清瘦瞧着蛮憨厚的一个男人。 “你还好吗?” “不太好!” 凌娇其实最同情弱者,见他似乎很疼,犹豫片刻走向他,蹲在他面前,“摔到哪里了?” 哪里晓得那个男人却死死抱住了她,“阿娇,我不会放你走了,以后再也不说会成全的话了,那种话只有在我不喜欢你的情况下才会说,阿娇,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信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都对你好,阿娇,你跟我回去吧!” 凌娇挣扎,可那男人却忽地抱起她死命往会跑,而那担忧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后消失无声。 周二郎做了一个梦,一个似假还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