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1 / 1)

白果常用于煲汤做药膳,楚淑宝她们还是头一回尝炭烤白果,十分新奇。
  “糯糯的,好香!白果烤来当零嘴吃滋味甚好。”楚淑宝尝了一颗后眼都亮了。
  姜言意把烤好的白果分给安少夫人和她的小丫鬟,安少夫人心事重重,没肯接,她的小丫鬟眼馋了好久,见安少夫人没有不准的意思,便接过剥壳吃了起来。
  白果是养生的食材,但含有微量毒素,吃多了容易中毒,姜言意烤得少,一人分不到几颗,所以也不担心食物中毒。
  她对楚淑宝道:“白果不能多吃,板栗可以。”
  炭烤板栗的果肉黄澄澄的,又香又糯,甜度比糖炒栗子更自然,引人回味。
  几人吃完了白果和栗子,楚承茂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安永元来了。
  安少夫人带着她的丫鬟赶紧去湖边,姜言意和楚淑宝两姐妹用积雪把泥炉的火给灭掉,以免安永元看到烟生疑。
  雁归亭在半山腰,能将雁湖的一切尽收眼底。
  楚承茂回来时,姜言意塞给他半截烤好的红薯:“辛苦二哥了。”
  楚承茂看着挤在一起吃烤红薯,目不转睛盯着下方的姐妹三人,神色有点一言难尽:“我就不该趟你们这趟浑水。”
  楚淑宝赶紧冲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二哥你别出声。”
  楚承茂:“……”
  此时雁湖边上已经传来安少夫人丫鬟的哭声,姜言意看到安永元下马车了,只不过他跟安少夫人没说几句话,就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扛肩上扛走了。
  在一旁撕心裂肺假哭的丫鬟瞧见这场面,吓得哭声都卡了一卡。
  半山腰亭子里围观的几人面面相觑。
  楚淑宝捧着烤红薯道:“阿意,情况好像跟你猜测的有点不一样。”
  姜言意:“……我看出来了。”
  第106章
  且说安少夫人被安永元一路扛上了马车,他臂力惊人,在军中也就封朔能与之一战,安少夫人哪里挣脱得了。
  多日的委屈和心酸一股脑爆发出来,安少夫人在他肩头哽咽得不能自已。
  等上了马车,安少夫人头一句话便是:“将军既不信我,也不愿再看到我,今日还来这一遭作甚?不若让我死在这湖里,还安家门楣一个干净!”
  安永元一手按着她,是一个完全不允她挣扎的姿势,下颌线绷得死紧,似在强忍着怒气,沉声吩咐车夫:“回府。”
  两位主子还在斗气,安少夫人的丫鬟也不敢到里边去,就跟车夫一道坐在了马车外边。
  马车在一片泥泞的官道上走远。
  安少夫人还想挣扎,安永元轻易就将人钳制住,他脸上那道疤看着本就凶悍,眼底隐隐有血丝浮现,更叫人不敢与之直视,他说:“莫闹。”
  安少夫人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眼泪簌簌直掉:“将军以为我是在做戏么?您不想看到我,连祖母生辰都不愿回来。我这辈子,出生没得选,成为戏子没得选,被人买走也没得选,将军若是当初没有救我,任我一刀结果了自己,这辈子也就一了百了。”
  “将军于我有恩,我这辈子都念着将军的好。您若只是厌弃了我,我自知身份低贱,万不敢怨将军,可我当真没做过对不起将军的事。您骂我不知足也好,不知羞也罢,我是真的想跟将军好好过下去,我唯一跟陆家有过往来的只有那封信,我想跟陆家彻底划清界限啊……”
  安少夫人说着这些掏心子的话,她一刻也不敢停,生怕安永元厌恶听这些,不等她说完就走人,“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知道谁对我好,我也会贪心,想一辈子跟着将军,相夫教子……”
  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安少夫人下意识摸了摸平摊的腹部,眼泪流得更凶,
  “我知道今日是我胡闹了,可将军您也只有今日才会回来,过了今日,我便是想见你一面都难。一开始我只是想用这个法子见您一面,跟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可站在雁湖边上的时候,我就想,直接跳下去好了,我嫁给将军后,享的清福已经够多了,该知足的。待我去后,将军另娶佳妇,日子必然也过得和和美美……唔……”
  安少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力捂住了嘴,安永元手劲儿大,捂得安少夫人口鼻生疼。
  他眼中的血丝比起先前更多了些,一眼看去只觉他双目猩红,恍若一头恶兽。
  安少夫人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像刀子般在他凌迟着他的心。
  安永元说:“我若早知道你是陆家的人,你从山贼窝里出来要自缢,我绝不会拦你。”
  安少夫人听他这般说,双肩颤动着,哭得无声,眼底已全然黯淡了下去,只剩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他终究是不肯原谅她,也不信她,觉得当初遇上山贼,也是为了跟他有交集而故意安排的。
  安少夫人心口痛得有些麻木了,安永元替她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他指腹粗粝,还有皲裂的大口子,硌得她面颊有些疼,但她一句话没说,只是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一直往下掉。
  她迄今还记得,她被他从山贼手中救下,险些受辱要寻短见时,他拦下她,怕她再轻生,故意说:“安某貌丑,求妻不易,姑娘若不介意,可嫁安某为妻。”
  如今看来,这一切错误的源头,便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安少夫人哭得太久,双眼红肿得厉害,勉强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是妾身对不住您。”
  安永元抱她抱得很紧,脸上那道疤因为肌肉绷紧而显得有些狰狞:“可这世间没有早知道,芸娘,你现在是我安永元的妻。”
  安少夫人眼睛已经干涩得流不出泪来了,听见那句“是我安永元的妻”,却还是哽咽出声。
  安永元拂去她眼角的泪珠:“从前是我不对,但往后的日子还长,芸娘,我们好好过。”
  姜言意一行人担心出什么意外,赶着马车去追安家的车,到了一处路口,却瞧见了安少夫人的丫鬟。
  丫鬟在路边被冻得直跺脚,看到她们的马车,瞬间笑逐颜开:“楚姑娘,可等到你们了!”
  姜言意闻声撩开车帘问她:“你怎一人在此处?你家少夫人呢?”
  丫鬟虽被冻得瑟瑟发抖,可脸上的笑就没收起来:“将军接夫人回府去了,特地让我在这里等您,说今日多谢您,改日再登门拜访。”
  楚淑宝和楚嘉宝原本也有些担心,听见丫鬟的话,瞬间从车帘子底下挤出脑袋来,问那丫鬟:“你家少夫人跟你家将军和好了?”
  丫鬟乐得直咧嘴,用力点了点头。
  楚淑宝赶紧双手合十念叨:“真是菩萨保佑,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姜言意得到这个答案也松了一口气,她对那丫鬟道:“你上车来,我们载你回城。”
  丫鬟忙说不用,“多谢楚姑娘好意,我去前边路口拦个牛车回去就成。”
  楚淑宝道:“这冰天雪地的,到雁湖这边来的人少,你拦牛车还不知要等多久呢,上来吧,反正也就顺路的事。”
  丫鬟连连道谢,这才上了马车。
  *
  如意楼开张第一天,虽有几场意外,但好在结果都不错,生意也红火得很。
  从前姜言意只知道花钱如流水,接下来几天的好生意还是头一遭让她体会到什么叫“赚钱如流水”。一楼的大堂专门用来办酒席,就没空出来的时候,随着酒楼名气越来越大,接待寻常客人的二楼桌椅都不够用了。
  姜言意又定了一批桌椅,把闲置的三楼也辟出一块地方,用于生意好时临时待客。
  安少夫人在西州没什么闺中密友,因为上次姜言意帮她的事,她同姜言意亲近,得闲就来如意楼找姜言意。
  姜言意从她口中得知,安永元趁着安夫人养病,把府上家仆里里外外都整顿了一通,给她提拔了不少心腹,现在整个安家的下人都看清了主子的态度,没人再敢轻慢安少夫人。
  只是安夫人时不时又故意刁难儿媳,甚至大冷天的非要安少夫人用冷水给她洗褥子。
  安少夫人性子软是软,但也有她自己的小聪明,她洗完褥子当天就大病一场。
  安永元回家见发妻卧病不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仅以安少夫人曾落水受寒、伤了身体要调养为由,不让安少夫人再去安夫人跟前伺候,连晨昏定省的请安都免了,倒是把安夫人气得够呛。
  楚淑宝姐妹听着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偶尔也会感慨一两句,说安永元看着凶神恶煞,却是个会疼人的,只盼着将来挑夫郎也能挑到这样的。
  转眼就是腊八,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街头巷尾卖年货的多了起来。
  西州府衙放出风声,从腊八节开始,一直到年后元宵节,每天都会在城南施三大桶粥。
  姜言意之前想的法子奏了效,有了一个赞扬封朔的人,就有第二个,从南边逃难过来的人,把南边的惨烈一说,再对比西州城穷苦百姓还能领官府的粥喝,普通人也能安安心心过个好年,对封朔的赞扬声很快就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
  只不过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逃荒的百姓,哪怕西州城严进严出,城内百姓还是日渐增多。
  西州粮草本就艰难,全靠着从渝州走水路运过来。樊威和信阳王起了内讧,现在南边牵制不了朝廷太多兵马,朝廷开始集中火力攻打渝州和渝州下游的粮道。
  西州城内还没有任何征兆,但姜言意明显感觉到战事在一步步逼紧。
  封朔每天都和幕僚们商议到深夜,姜言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如意楼的生意步上正轨,面坊的生意也超乎了姜言意的想象。
  方便面在关外的商队中卖得极好,邴绍甚至提议姜言意得扩建面坊,只不过被姜言意否决了。
  楚昌平给姜言意透了风声,不久后官府会严格管控粮食的进出,入城的粮食只能卖给城内百姓,不能再外销。
  现在西州的僵局在于,西州是靠封朔的另外两块封地禹州和衡州供起来的,粮草是西州的一大命脉,银子也是。
  战事耗得越久,银子的花销就越多。
  以三大州府同整个大宣朝的国库耗,肯定耗不过,所以封朔反了之后,才一直盘踞西州,没直接同朝廷硬拼。
  信阳王和樊威不要名声,没钱没粮了打到哪儿抢到哪儿,封朔却不能。
  姜言意冥思苦想了好几天,还是没能想出个尽快赚大钱的法子。
  郭大婶见她愁得厉害,宽慰她:“打仗的事自有王爷身边的幕僚们出主意,东家别愁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姜言意叹了口气:“面坊的生意不能往外边做,接不了大单子,也赚不了几个钱。婶子,您说西州做什么生意能赚出个金山银山来?”
  郭大婶好笑道:“这地方种庄稼庄稼不好,养牛羊,牛羊入冬也缺草,您要想赚金山银山,除非有人肯买这地里的泥巴。”
  这话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姜言意一改之前的颓态,拿起桌上一个上釉漂亮的瓷碗,喜不自禁:“对啊,西州有瓷窑,粮食生意不能往外边做,瓷器可以!”
  往南边不好卖,也可以买到关外的小国,用这些小国形成一条经济链,钱粮都能通过贸易从这些小国换取,西州便可脱离禹州和衡州独自支撑,朝廷对渝州和渝州下方的粮道钳制就不起作用了。
  姜言意当天就去找了封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封朔桌前堆着高高一摞公文,他近日显然是没好好歇息过,眉宇间能看到明显的疲态。
  “法子不错,但时间来不及。”封朔背靠太师椅,难得露出几分闲散,熟门熟路拉过姜言意,把人抱到了自己膝上。
  书房的门没有掩好,姜言意频频抬头往外看:“你别不正经,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
  封朔把头埋在她肩颈处,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白嫩的脖子:“就抱一会儿,怎么不正经了?”
  他鼻子凉凉的,姜言意脖颈处的肌肤又敏感,当即瑟缩了一下,手抓紧了他的衣襟:“你别。”
  封朔看她这反应,眼神瞬间暗了下去,手不自觉掐紧了她腰肢,哑着嗓音道:“出息。”
  第107章
  姜言意微恼,在他胸前捶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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