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是了解他的,知道陆随是故意在逗自己,说:“不过是喝醉了酒,失态了。”
“你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了?”陆随这个人,同僚看来是心机深沉,将士们看来是沉稳果断,唯独面对楚荆会有这难得的孩子气的一面。
楚荆越是一本正经,陆随就越是要逗他。
一物克一物,楚荆是个涵养极好的,不紧不慢地陪他打太极,“陆将军怕是还未睡醒,否则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陆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昨晚是谁非要扒了我的衣服跟我睡在一起,做了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你是读书人,定是瞧不起我这个打仗出身的粗人,配不上……”哗——范主簿才刚进来,手里捧着的一堆纸笔卷宗文书七零八落掉在地上,也顾不得去捡,捂着耳朵念念叨叨着离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楚荆转身,一直静静围观的众狱卒顿作鸟兽散。
“……”
还说不清了楚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没等楚荆发话,大理寺少卿于子和找了小半个时辰,匆匆说道:“寺卿,您在怎么在这儿。”
牢房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于子和见气氛不大对劲,又问了声,“怎么了”
“你先到外面等我。”
楚荆像是得救了一般,深吸一口气,把二十多年的涵养又捡起来了,径直走出了牢房。
被楚荆剜了一眼后,陆随仍不知死活地喊:“楚寺卿早日回来!”
陈尸所内,韩琰躺在长案上,口中被纸团塞满。
仵作徐鲁见人到齐了,把纸团从死者口中抠出,伸进咽喉处拔出根细长银针,道:“银针光洁并未发黑,不是金石类毒物。”
旁边放着三个铜盆,其中两个铜盆倒扣着,隐约听见有吱吱声,而另一个放了只死老鼠。
“这三只小鼠分别吃了韩琰呕吐物和韩琰与陆随杯中的酒液,第一只口吐白沫已经死亡,而这两只是吃了残余酒液的老鼠。”
徐鲁掀开铜盆,两只小鼠仓皇逃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可否判断是什么毒物?”楚荆问道。
“在场的人称韩琰生前一度呕吐、腹泻,并且掐着自己的脖子,难以呼吸,随后即肢体抽搐着昏迷倒地而亡。”
徐鲁的半白胡子一动一动,说:“老夫多年前曾见过一士兵,腿上中了箭,也是这个症状。”
涂抹在兵器上的常见毒物……
楚荆立刻反应过来:“是川乌?”
韩琰是服毒身亡无异,徐鲁收好了器具,说:“极有可能,除非他服用了什么极稀有的毒药,这便难以检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