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场地中几百号人鸦雀无声满脸信服和敬虔的样子,李寄秋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了。
然而仔细思索后,李寄秋便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实为外来者,对这块土地也并无深厚的情感维系,因此难免会想:即使世界走向毁灭,那又与我何干呢?毕竟被摧毁的并非我的家园。
但是,与此相反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们对此的感受截然不同,他们在这里诞生、成长,当亲眼见证熟悉的日常生活和稳定秩序逐渐瓦解时,他们的心态必然与身为外来者的李寄秋大相径庭。
在早课结束后,有些教徒会离开驻地不知去往何方,而剩下的会继续进行各种训练直到吃午饭。训练项目有很多李寄秋看不太明白,但隐约感觉像是军队才会搞的内容。
午饭后会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大部分人会选择午休,少数人会自行祈祷或者翻看教团自己印发的小册子。李寄秋也要过一本来看,但很快就丢回给吴可忠了。一是他的识字水平还是比较堪忧,二来勉强能读懂的部分也尽是些宣扬末世和救赎的胡言乱语。
午休结束后会再次召开洗脑大会,持续时间一小时。而后直到晚上日落这段时间,依旧是各种各样的军事训练。在晚餐之前,还会组织进行晚祷。在这方面,李寄秋倒是很佩服这些教徒,那些胡说八道的话翻来覆去地反复说,他们竟然都听不腻。
在晚饭开始之前,早上离开的那些教徒也许会返回驻地。根据观察,这些人最早当天就可以回来,最晚则会在四五天后才返回。他们或手提肩扛,或推拉着简易推车,带回了大量生活物资、各种废品以及燃料。他们给李寄秋的感觉就像拾荒团,或者某款废土游戏里的老冰棍。
但几百人的吃喝拉撒不可能只靠捡垃圾就能解决。吴可忠对此疑问的回答是,教团在山里还开垦了大片土地,他们吃的绝大多数蔬菜都是自给自足的。可作为主食的小米和玉米等作物这段时间也已经到了收获期。而肉类的来源主要靠山里另一个养鸡场来供给。
负责这些繁重农活的并不是常见的教徒,而是从各地掠来的“志愿者”。
李寄秋对这个说法颇为不屑一顾。哪有什么所谓“志愿者”,恐怕都是些被强行抓来的普通人,在教团的武力威胁下成为了农奴一样的人。
吴可忠并没有完全否定李寄秋的看法,只是反复强调“志愿者”们的生活和饮食条件其实和教徒是一样的,甚至在食物上还要更好,这点是神使亲自要求的。所以从驻地建立至今,还没发生过一起“志愿者”逃亡事件。
吃过晚饭后,李寄秋看着自由活动的教徒们再次旧事重提,“吴大哥,我看这儿生活也挺好的,那你怎么不把嫂子也接来?”
一如既往,对于这个话题吴可忠选择保持沉默。
这样的询问已经快成为每天的例行公事了。也不知道这个该死的邪教是怎么对吴可忠洗脑的,李寄秋完全没办法从他这里获得任何关于他本人的任何信息。
刹那间,李寄秋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了那个跌跌撞撞走向大白鹅的孩子叫什么。
“吴大哥,你的儿子吴冕,现在走路应该没问题了吧?我离开村子前,他走路不是偶尔还会摔跤。”李寄秋一边假装漫不经意地随口说着,一边用余光仔细观察对方的脸色,“不对,他现在应该有两岁,能说点简单的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