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秋向老鼠探出身子,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道,“老哥,那个车队有幸存者吗?还有,车队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老鼠没有马上回话,只是拿起李寄秋请他的酒又嘬了一口,稍加回忆后说,“那你算是问对人了。那天晚上枪炮声响了一整夜,没人敢靠近。但是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偷摸着过去了,想看看能不能拾点有用的东西。”
“车队那时候已经没活人了,尸体也没有......不对,有几个藏起来的、重伤快死的士兵。我在翻其中一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时,那个兵突然睁开眼,还拽着我不放,把老子给吓一跳。他肚子上插着一大块像弹片之类的东西,一直冒黑血,右手也没了,手腕上挂着块烂肉。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老子当时可不知道他还活着,不然就他这样我说啥也不敢去摸东西。那个兵拽住我后,我吓得想跑,但不知道都快死了的他哪那么大力气,愣是挣脱不出来。他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研究员逃掉没有,任务是不是失败了什么的。到后面脑子明显都已经不清醒了,说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胡话,最后死前还喊了几声妈妈。哎哟,可怜的......”
李寄秋强忍着耐性,没有催促对方说重点,因为他想从这个喋喋不休的老鼠嘴里捕捉到任何细微有用的信息。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些吃的,还有军队常用的一些小工具啥的,也不太认识。之后县里其他人也都来找东西了,我们又找到了个受伤的士兵,这个兵受的伤不是特别重,但血流了特别多,脸色比纸还白。他求我们救他,还如果说救了他,等他联系到上级会报答我们。”
“我们还是没救他......不是不想啊!”似乎是发现李寄秋微微皱起眉头,老鼠争辩道,“是咱们实在没那个能力。他流了那么多血,得输血吧?可当时县里压根没有正经的医生,就两个平时只会用点草药的村医,根本做不来输血这种细致活。”
“其他人把这个兵身上有用的东西都扒完就走了,让我留下来......做收尾。然后那个兵求我,如果有官方军方的人来,让我告诉他们说,‘考察队还有十几人活着,他们往东南边逃了。’他还说,自己身上的东西都被拿完了,就剩下嘴里还有几颗陶瓷牙,让我把这些牙拔了作为报酬。”
老鼠看到李寄秋的眉头愈发拧紧,赶忙为自己澄清,“我可没有拔啊!!太残忍,太吓人了,我干不来。说实话,他要是死了,老子也许能下得了手。但直到最后我们搜完,那个兵也没死,不过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你要说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有个不知道算不算啊?有好几辆车的车门上印着个图案,一个圆球下面交叉着两把剑。那些车门大部分都装在哨站上了,你想看可以去看看,但别离得太近,守卫队那帮人对外地人真的会开枪。”
还有十几个人活着,往东南边去了。
圆形球体下两把剑交叉,是研究所的LOGO。
老鼠的话如同一缕晨曦,穿透了层层阴霾,让李寄秋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看到李寄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老鼠轻轻敲了下桌子,扭头看看见四周无人后,低声问道,“小哥,你是上面的人吗?事先说明啊,我可没有杀害那个车队里的任何人,他们都是重伤死的,我们没有救治他们的能力。”
“不是,我就是个普通人。”得到了考察队消息的李寄秋心情大好,微笑着回答,“我说了,只是要找个朋友。倒是你,就这么把你们潞安县人偷官方车队的事到处说,不怕被上面找事吗?”
“怕个球,老子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不怕你知道,守卫队的枪就是从车队里捡来的,而且枪和子弹实际上还更多呢。”老鼠“嘁”了一声,又闷了半杯酒,不屑一顾地说,“我们都大半年没见过政府的人了。现在各地都乱了套,哪还有上面的人顾得上管我们?那个车队被袭击后,残骸扔在那也快半年了,我们就没见过有官方的人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