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为自己是在为至少三千万可能受灾的百姓拼命?心里还不服气?觉得自己是精英不该做这种事?错!军队现在是在为自己拼命!为你们在基地里的那些家人拼命!!”秋凌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紧不慢,但无形之中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没有那些百姓,军队吃什么穿什么!?你们以为自己平时吃的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中州省早就在闹饥荒了!百姓们勒紧裤腰带也乖乖让军队征收是因为什么?是怕那几杆破枪?错!是因为军队还能干点事!!起码还能保护他们!!!”
“我告诉你们,要是现在不去阻止大坝决堤,等百姓们因为洪水都死光逃光了,你们最后的下场也是饿死或者带着家人去当土匪强盗!!”秋凌的声音愈发高亢,随即又阴阳怪气起来,“如果你们怕死,我建议现在就回基地,在洪灾爆发前带上你们的妻儿老小马上逃跑,找个地方去当土匪!!”
“......”
秋凌的一番呵斥效果显着,无论是参谋、军官,还是士官,乃至姚永生本人,皆不由自主地收敛了神色,缩紧了肩膀,低下头默不作声。
“姚中尉,别担心。”秋凌走到姚永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改刚才的严厉语气温和地说,“我是监督员,是这里的实际最高负责人。如果这两个连都死光了,最后哪怕枪毙也是我担责任。现在,请你按照我刚才的计划,马上下令。”
“是......是,长官。”
姚永生刚准备转身离开,秋凌又叫住了他,“等等。姚中尉,如果战士们有什么情绪,我刚才怎么说你就怎么转达。另外,告诉他们,所有失踪者和遇难者的家属,我会向上级申请给予优待。要是还有人不服从命令,你告诉我,我来做恶人。”
“不必了,我保证会说服所有战士,军队没有那么白眼狼。”姚永生明白秋凌说的‘做恶人’是什么意思。现在全国全军处于战时状态,态度恶劣拒不执行军令的顽固分子,监督员有权力当场执行军法。
“监督员,您在这看好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姚永生撇下话后,快步离开了指挥帐篷。
半个小时后。
随着一阵沉闷而有力的机械轰鸣,水坝的钢铁巨闸缓缓开启了它的巨口。最初,只是一丝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但很快,这股涓涓细流汇聚成了不可阻挡的力量,水闸之后积蓄已久的巨大水量开始挣脱束缚,汹涌澎湃地冲向闸口。
水流快速由缓至急,最终化作万马奔腾之势,从闸门中狂野地喷涌而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洪水如脱缰野马般沿着河道浩浩荡荡地向前奔涌而去。
临时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没有人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呼雀跃。
因为,二百二十六名冲进水坝的战士没有一人再从灰雾中离开。
姚永生缓缓走在河岸边,凝视着身旁奔腾的洪流,心中满是那二百二十六名士兵出发前夕,齐齐注视着自己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