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子弹的冲击力,松阳的身体往前倒,也被太宰好好地捞住了。松阳伸手去拿湿毛巾擦脸上的血污,太宰收了枪,慢慢地按揉着他后脑中枪的地方。 “还疼吗?” “有点……” “那我再揉揉~” 自杀后回溯的记忆,跟记起特定名字的感觉不一样。记起学生们名字的时候,记忆是缓慢地、从特定的点铺展开来,有时间线、有逻辑性的。但是每次死后重生,回溯到脑中的记忆都是支离破碎的,就像冷不丁打一下一个人的肚子,那人就会又呜啦呜啦地吐点儿出来似的。 “松子的身体里是不是寄生了什么吃记忆的怪物啊。”听了他的形容,太宰笑着猜测,“比如说,按照生物常识来说,跟宿主共存的寄生虫觉察到宿主死亡的话,就会本能转移什么的。” 松阳苦笑着摇摇头,从心里抗拒这种猜测。像他这么短暂的死亡时间,要翻来覆去死多少次才能把寄生虫赶干净啊。 事实证明,脑袋开洞的效果也并没有比烧炭好到哪里去。这次想起的记忆依然跟痛感有关,肩部似乎被嵌入了什么尖锐的碎石,他捂住自己的肩膀抬起头,看见对面男人血红的眼睛。 完全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冷酷笑颜。 松阳把能想起来的东西,都输进太宰的电脑里存着。眼看又到了星期二,松阳跟窝在被子里打游戏的太宰打了个招呼,准备愉快地去跳河——去寻找时光机的门。 太宰的游戏卡关了,气得他在床上嗷嗷乱叫着摔了手机。看见松阳站在门边穿鞋,太宰眨了眨眼,说:“松子松子,你说那个叫银时的人,好像不太想理你是吗?” “嗯?的确感觉以前是有过节的样子呢……” “这样啊。在适当的时机,跟他说我们在同居试试看。” 松阳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仰躺在床上、脑袋挂在床沿的太宰。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试试看嘛。”太宰笑得一脸无害,“一路顺风~~” 第64章成年人的阶梯偶尔也会出现阻碍 来回在两个世界穿梭这种事,松阳感觉好像开始有点熟练起来了。 在光河里保持冷静思考反而容易迷路,他索性顺着自己的感觉前行。对他吸引力最大的光脉分支,大概就是他结下了最多羁绊的归处。 “今天是星期二喔。老师会不会来呢?” 好像听到桂喃喃自语的声音了。不能在这个世界保持原样真是苦手啊,松阳作为星期二的伊丽莎白睁开眼睛的时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迟到了] 星期一的伊丽莎白站在万事屋门口,举着牌子等他。 即便恢复了声音,作为伊丽莎白的时候,他也依然得维持设定,苦哈哈地在木牌上写字。 [真是万分抱歉] [我们交班的时间一般是凌晨,下次请尽早过来] 星期一的伊丽莎白写完,把剩下的木牌子交给他,像是在空气里打开了什么门一样,biu地就不见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伊丽莎白是怎么交班的。那个腿毛监督为了请假偷懒到底搞出了多少奇葩设定?” 松阳站在万事屋的楼梯上回过头,看见了一副提着菜篮子的眼镜。眼镜先生,你的设定也非常新颖喔。 伊丽莎白是跟着桂到处走的,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说明桂今天刚好来万事屋做客。果然,提着菜篮子的眼镜一拉开万事屋的门,他就看见桂在万事屋的墙壁上拼命张贴攘夷志士的海报。 “……桂先生一大早的你在这里干什么啊啊啊!”眼镜抓狂,“不不,在那之前,现在真选组每天都有例行晨检,桂先生就这么大大方方出现没关系吗!” “噢!是老师吗!” 桂完全无视了拼命吐槽的眼镜,朝门口的松阳跑来。 松阳想跟他打招呼,但是他写字的速度是一周七只伊丽莎白中的第一慢,所以抱着牌子低头写字的时候,就已经被桂认出来了。 他非常自然地接住了跟他抱抱的长发学生。心里闪过“小太郎的确有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安心感呢”念头的同时,回忆起了学生们第一次出门游历,自己站在村塾门口翘首守望的情景。 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有了作为“吉田松阳”这个人存在的实感。 “叽里呱啦的吵死了。一大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万事屋里塞,阿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