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安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勾着唇:“让我猜猜你这里藏了些什么?” 于满志被反押着双手跪在满是茶渍的水泥地上,苦着一张脸:“我……我这就是个小茶馆,见天的有人打牌逗趣而已,能藏些什么东西呢?大哥,你真的是找错地方了……” “晋云,在华国,贩卖人口是什么罪?”苏子安斜坐在老茶馆的堂屋上,身下的竹椅发出嘎吱嘎吱的老旧声。 “死刑。”罗晋云用中指抵了抵他才配的金丝眼镜,手中的蓝色文件夹翻开在第一页。 “那包庇罪犯,隐匿行踪,收藏犯罪资料者呢?”苏子安身形未移,只是见着堂下跪着的于满志掩饰不住的慌张,唇角隐约挑起了些许弧度。 “死缓。”罗晋云缓缓翻动手里的文件,冰冷的目光停滞在于满志有些苍白的面颊上,“按情节轻重延缓执行死刑。” 话音落下,茶馆堂屋里一片寂静,只余下苏子安有节奏敲击着竹椅扶手的声音。 于满志身形不稳,几乎要歪倒向一旁,却被几个黑衣人拉住,重新跪立着。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砸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便留下一个不小的水坑。 “怎么?还不肯说……”靠着掉落了白皮的墙面摆放着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还有十分钟就半夜十二点了,苏子安的耐心也在一点点的走向耗尽的边缘。 他知道林知漪在孤儿院通知秦牧的时候,便派人去查了那孤儿院。 引起他疑惑的是那些收养的家庭大都不在国内,并且消失的家庭往往又都是收养的女孩儿。 他便找了其中一家问,那家人回答起何时收养的,女孩儿多大了这些基础问题都吞吞吐吐的。 苏子安就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却没想到顺藤摸瓜找到了这家老茶馆。 那个孤儿院的吴院长常提溜着小包来这家茶馆喝茶,与面前这于满志十分交好,每次来必定会畅谈至月上中天才会离去。 两个大男人之间有什么可谈的?能谈到月上中天? 产生了怀疑,他便带着人从后门堵了这茶馆,前门让人清理干净,这才闭着门搜查起来。 本以为那吴院长与这于满志交好,多少也会有点痕迹,没想到两只老狐狸倒是把一切抹的干干净净,一丝缝都不留! 没有一点进展,苏子安皱着眉有些坐立难安。 若是这事儿今晚解决不了,明日大家都醒了,察觉到他们的行动,证据就更不好拿了! 还有那些被卖的小姑娘说不定会被转手到什么地方去! “于满志,林知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宁愿被判死缓也要护着她?”苏子安回想着刚才电话里女人的声音,越想越觉得像林家那朵白莲花,便出口诈道。 那于满志一听到林知涟三字,浑身一震,脑门上的汗珠都停滞了片刻,两只本就不甚坚定的眼睛霎时就涣散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女儿还得靠林小姐资助才能在国外留学,他不能说!不能说! 苏子安也没想到这家孤儿院背后站着的人真是林知涟! 他刚接到电话,只是觉得对面声音很像,本是试探了一下,谁知一试就得到答案了。 现在孤儿院那边有和林父一起打江山的秦牧坐镇,他倒是不担心知漪的安全问题。 他这边有了线索,但这个线索却不敢和知漪说起。 毕竟一个是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二十多年的亲生姐姐,一个是被她认为有对象还想追她的渣男,是个人都知道相信哪一边。 苏子安微眯了眼,冷然出声:“于满志,你可想好,这条路若真一口气走到黑,你是没有后路可退的!” 于满志匍匐在地上,浑身不住的发着抖,冷汗不停的冒。 他于满志一直是个胆小平庸的人,但是他的女儿很优秀,他不想因为他的缘故,让他的女儿失去能够变得更优秀的机会,所以他才会同意了林知涟的计划。 他答应林知涟,帮忙收藏犯罪的资料,她就资助他女儿在国外留学。 现在要他背叛林知涟,不可能! 即便他怕死,但是他更怕他的女儿以后会落得和他一样的境地。 只能和他一样做个市井小民,整日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不甘心,他也咽不下这口气,他的女儿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而不应该和他一样,像滩烂泥一样混混度日! 当初他妻子用命换来了女儿一条命,现在他再用他的命换他女儿更好的前途,他觉得值! “我于满志可不知道走什么路,只是每天摆个茶摊,做个小生意而已,能有什么退路不退路的。” 苏子安见着于满志死咬着牙,就是不肯说出藏资料的地方,不禁怒火四起,一张俊脸气得发青,却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他已经派人把茶馆翻了个遍了,什么纸质资料都找出来了,可就是没有孤儿院的交易资料! “苏总,情报组那边有消息说于满志还有个女儿,在国外留学。”罗晋云看着发来的短信,凑到苏子安耳边说到。 “呵,我说你怎么死活不说呢?原来是为了你的女儿?!”苏子安怒道,“你的女儿就是女儿,孤儿院里那么多姑娘就不是了吗?!为了你一个人的女儿,你害了多少小姑娘啊?!你都不怕遭报应嘛!” 于满志抖着身子,趴在地上,神情不自然起来。 林小姐不是说会把他女儿在国外留学的痕迹抹了嘛,怎么被他们查到了?难道这个人是在诓他的话? 苏子安见于满志仍是不说话,接了进门小弟手中的资料,“啪”地扔在于满志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的女儿?免得说我诈你!” 于满志瞥了一眼,看见纸质资料上熟悉的面容——他已经五年没联系的女儿的样子! 心头巨大的恐惧海浪似的翻涌咆哮着,几乎要把他吞没。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来威胁他,只是,从未有人知道他女儿的事儿! 面前这人到底是谁?!又要对他女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