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今年年景不错哈，天不算冷，雪下得挺大，所有麦田都给盖住了，今年小麦一定能有个好收成，哈哈，哈哈……” 许和尚额头冒出冷汗，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 陈师长静静听着，直到他扯不下去了才问：“扯完了没有？” 许和尚压力山大。平时他挺能说的，没理也要占三分理，强词夺理那是拿手好戏，可现在，他本身就做贼心虚，面对师长真的是压力山大！更可怕的是，罗政委很有可能就在电话旁边听着，拿出小黑本准备给他记上一笔黑账，这……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有张仪、苏秦的口才，也发挥不出来啊！ “扯完了咱们就开始算账！”陈师长的语气始终是那样的温和，却让许和尚和林浩政委浑身汗毛根根倒竖，颤啊颤的抖个不停。他们对视一眼，都是一样的念头：死球了，要挨收拾了！ “你们有长进啊，送延安的黄金也敢挪用！我是该夸你们胆肥呢，还是该骂你们找死呢？”陈师长啧啧两声，“要知道，那些黄金连我们总部都不敢伸手的，你们还真是一帮好汉！” 许和尚几乎绝望了。完蛋了，连挪用黄金都被查出来了，绝逼要死人啊！他带着哭腔叫：“师长，饶命啊！” 陈师长笑吟吟的问：“知道错了？” 许和尚说：“我知道错了，饶命啊！” 陈师长说：“饶命谈不上，我要你这条老命干嘛？倒是你们用黄金买到的东西，是不是该拿出来由军区统一调拨呀？” 许和尚和林浩政委再次对视一眼，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割肉般痛苦的表情。好吧，小心翼翼，百般保密，结果这一天还是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现在他们就像两头被五花大绑抬上桌的肥猪，而杀猪刀就握在陈师长手里，只消轻轻一刀就可以叫他们血流成河！ 许和尚咬咬牙，说：“没问题！我……我马上就把那一百根轻机枪的枪管和一箱青霉素干粉给总部送去！” 陈师长的声音有点意外：“就这些？” 许和尚苦着脸说：“师长，你总得给我留点吧？” 砰！ 陈师长一巴掌把桌面拍得山响，吓得许和尚几乎跳起来。师长大人咬牙说：“许和尚，你是不是当老子是傻瓜？你动用了几千两黄金，发了大财，就拿这点东西来糊弄老子？那两千枚定向地雷呢？三百万发79尖弹呢？二十挺mg42重机枪呢？对了，还有五十门84毫米无后坐力炮，十二门105毫米无后坐力炮……还有好几吨的炸药原料！这么大一批军火物资，对整个山东军区都大有帮助，你就准备拿一箱青霉素干粉和一百根枪管出来糊弄老子？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轻飘飘的补上一刀：“还有五万支即将到货的水连珠步枪！” 许和尚心都凉了。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告的密呀，够详尽的，那数目有整有零，连还没到货的都一清二楚！完了，完了，这要命的一刀肯定逃不过了！他干笑：“罗政委，你的情报可真够准确的啊。” 罗政委说：“少废话，老子没心情陪你嬉皮笑脸！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师将那批军火物资交出来由军区总部统一调拨，第二是将你的党证交出来，自己选！” 许和尚欲哭无泪：“怎么连交党证这种威胁都出来了？” 罗政委说：“到目前为止，这只是一个威胁，但如果你继续打马虎眼，那就不是威胁了！” 好吧，连缴党证这种样的威胁都甩出来了，许和尚只能跪啦，而且跪得特别端正。 “那五万支水连珠，给我交上来，由军区统一调拨！”陈师长下令。 许和尚眨眨眼睛，说：“那个……我至少要留一万支！我胶东军区四个军分区，每个军分区两个独立团，还有三个主力团，一个海防团，整整十二个团，我留一万支不过份吧？” 陈师长都给他气笑了：“你当老子第一天当这个师长，不知道军分区独立团有多少人是吧？留一万支？你胃口真不错！” 军分区独立团一般都是小团，就几百人的那种，下面没有营级编制，直接就是一个团指挥五到八个连，规模小，但很灵活，很适应敌后游击战的形势。 许和尚说：“我可以扩编！” 陈师长说：“我扩你的大头鬼！六千支，顶多给你留六千支，剩下的老子派人去运，敢耍花样的话你就准备去炊事班报到吧！” 许和尚一哆嗦，悻悻地打消了留一万支水连珠，把自家军分区的部队全部整成苏械的念头。不过话又说回来，胶东军区目前的部队还不算很多，有六千支，完全足够给主力部队换一轮了。至于其他部队……大不了就等下一轮采购呗，来日方长，怕什么。 “那二十挺重机枪你自己留着，但子弹只能给你留五十万发，剩下一百五十万发给老子交上来！”陈师长继续挥舞剁骨刀，狠狠剁着这块肥肉。 许和尚给剁得鬼哭狼嚎：“师长，你杀了我算了！那些机枪吃起子弹来那么凶，一分钟能吃掉一千五百发，二十挺一分钟就能打掉三万发，你给我留五十万发，够打几分钟啊！” 陈师长的声音有点怪异：“一分钟一千五百发？有射速这么快的机枪？” 许和尚暗叫糟糕，说漏嘴了！师长大人明显对这种机枪的性能缺乏了解，所以才这么大方的将那二十挺机枪全给他留下，要是让他知道这是何等优秀的一款机枪，还给他留个毛啊！他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口误，口误，我是说，这种机枪射速每分钟一百五十发，二十挺一分钟就要打掉三千发，你给我留五十万发，真的经不起消耗啊！” 陈师长寒声说：“你当我傻是吧？” 许和尚说：“没有，绝对没有！留五十万发子弹是吧？行，我同意啦，师长你什么时候派人过来运？” 陈师长哼了一声：“马上！”整个冬季反扫荡，山东八路军的武器弹药消耗极为严重，急需补充，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在第一时间盯上了胶东军区意外获得的这批军火。这批军火怎么来的他们就不管了，先打土豪再说！ “两百根捷克式机枪的枪管你留五十根，剩下的都交上来。三箱青霉素干粉给你们留一箱，剩下两箱，交上来！”剁骨刀还在继续砍落，刀刀见血。 许和尚简直想死！ 陈师长和罗政委宰起人来不是一般的狠，武器、弹药、药品、医疗器械……通通都狠宰一刀，宰得许和尚痛不欲生。不过还好，他把防弹头盔、防弹胸甲、定向地雷这些全部留给了胶东军区，这让许和尚多少都有一点欣慰，尤其是那批定向地雷，可是他的***啊，要是再被拿走三分之二，他就不要活了。不过这也不能怪陈师长，毕竟没有见过实物，对定向地雷的威力缺乏直观的了解，以为只是一种新式地雷，跟其他地雷没什么不同，所以也就不抢许和尚的了。要是他知道这种地雷轰一声能将五十米内的人全炸翻，他能给许和尚留下一百枚都算许和尚祖坟冒烟！ 许和尚哀叫：“一箱青霉素不够用啊……” 陈师长没好气地说：“一箱还不够用？你知不知道全党全军有多少人等着这种药救命？要不是你搞到这批药物很不容易，我连一箱都不会给你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和尚也就无话可说了。他自然知道青霉素有多抢手，飞虎队的飞行员带了一些到中国来，流入黑市，都抢疯了，那些富豪真的是拿金条去换的啊，一根小金条换一支都换不到！他们能拥有一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那些无后坐力炮是怎么回事？”陈师长问，“听说**楼很好用的样子。” 许和尚心里打了个突，赶紧说：“这个……这个无后坐力炮嘛，其实就是外国佬拿迫击炮炮管改的，可以扛在肩膀上对着炮楼进行直瞄射击，威力还不错。” 陈师长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这样么……” 许和尚说：“对，对，我发誓，就是一种可以扛在肩膀上发射的迫击炮！” 陈师长再次中计了。这不能怪他，无后坐力炮从来就没有在中国战场出现过，见都没见过，鬼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只能是许和尚说什么就是什么喽。他沉吟良久，说：“这批无后坐力炮你先留着，如果再采购到，记得交给军区统一调拨！” 许和尚一迭声的说：“晓得，晓得！” 陈师长想想，该分的也分得差不多了，便说：“那就先这样了，如果还有机会进行这样的采购，记得跟军区打声招呼，由军区来安排！” 许和尚凛然：“好的，我记住了。” 陈师长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许和尚还捏着电话傻愣在那里发呆，那绝望的、落寞的、悲怆的神情，像极了被红军抄光了所有家产，连房子都给分掉了的土豪劣绅。半晌，他把电话一扔，蹲在地上揪着头发带着哭腔叫：“抢光了……全给抢光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