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前一夜睡着还是没睡着的人,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大家就都出现在了楼下。 宋倾城从楼上下来,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看着大家都凝重的表情,她的心不由得一沉。突然就感觉腹部有一瞬的不适,她‘嘶’了一声,眉头紧拧着。 “怎么了?”季正霆一把扶住她。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忽然变得特别凉。 那感觉只是一下就消失了,宋倾城原本也是一颗心提着,不过,随后的感觉就正常了,她摇摇头,“没事。” “确定?”季正霆看她脸色不太好,所以还不放心。 “放心吧。”宋倾城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其实,自己没什么了,她反而担心其他人有事。因为,她发现所有人都在楼下,唯独陆晴和顾泽不在。 季正霆也发现了。 他敏锐度比任何人都敏感,一发现顾泽不在,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好了。而且,陆晴也不在。 他们一起走过来,跟大家颔首打了招呼。他让宋倾城带孩子去餐桌上吃点东西,然后看了眼陆枭和陆亭川,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很快的,陆枭和陆亭川也跟他出来。 三个人站在外面的露台上,一人点了一支烟。 “早上五点半的时候,老四出现心跳猝停……”良久,一根烟要抽完的时候,陆枭才艰难的开口。 现在才六点,显然,还在抢救。 季正霆的五官更加冷硬下来。已经很久不抽烟的他,这会捏着烟,用力的抽了几口;呛得嗓子发涩,发疼。 “余笑还没找到?”又过了一会,他才稳住声线开口。 “我和老五找了一夜,没找着。”这句话是陆亭川说的。 余笑的失踪,无疑是在每个人沉重的心头又压了一块巨石。 既要顾她,也要顾陆白。 他们俩,缺一不可! 又过了半小时,陆晴从抢救室被扶出来。 精疲力尽的她,满头是汗。她红红的眼眶,让所有人呼吸滞了一瞬。 陆佑霖几步箭步飞过去,从护士手中将她接过来,看着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胸口紧了紧。 “怎么样?我四哥怎么了?”陆悠悠冲上来问陆晴。 陆晴整个人虚弱了似得,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五嫂,你说话呀?我四哥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陆悠悠吓得也哭了出来,抓住她的手臂晃着她。 “没看到她已经虚脱了吗?”陆佑霖双目猩红的冲陆悠悠怒吼。 陆悠悠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猛地松开陆晴的手,跌退了一步。她从来没有见过陆佑霖这么凶狠的一面,或者说,没有人见过此刻满面狰狞的陆佑霖。 大家知道,他本意不是冲陆悠悠的,一半是心疼陆晴,一半是不能接受陆白的情况。内心积压着太久太久都没有发泄出来的情绪,这一刻,找到了爆发点。 但是,陆悠悠却吓傻了。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眼泪却不断的往外涌。 陆枭就站在她旁边,看她被吓得不轻;换做平时,他必定要揍陆佑霖两拳,但这种时候大家心情都不好,只能相互体谅一下。 他将陆悠悠拉过来,搂在怀里。陆悠悠像似灵魂又被找了回来了似得,扑在胸口,‘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陆枭凝着眉,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另一边。 陆佑霖将陆晴抱在沙发缓解了好一会才稍微好一点。陆晴吃不下东西,陆佑霖就逼着她喝了一杯营养果蔬。 喝下去之后,陆晴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你想吓死我是不是?”陆佑霖责备她。但是更多的是担心,是心疼。 陆晴看着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想流眼泪。 陆佑霖看她隐忍的痛苦,把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安慰她,“陆晴,你已经尽力了,你真的尽力了。” 陆晴只是拼命的摇头,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跌落下来。 她无法忍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人在自己面前接受一次次痛苦,最后还被一点一点的残酷的夺走生命的希望。 她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 那太残酷,太残忍了。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伤心和沉痛中的时候,外面进来一名佣人。 “先生,外面有一位余小姐求见。”佣人汇报。 所有人都震惊的面面相视,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冲了出去。其它人,也相继跟了出去。 外面。 站着一个活脱脱的泥人。想辨认出她是谁,大概也只有从她那双还露着的双眸分辨了。 “余笑……余笑……”陆悠悠一眼就认出了是谁。她冲上去,一把将余笑给抱住。 余笑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她不知道眼前站着都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抱着自己的又是谁,她只是问:“他在哪?” 她的声音嘶哑,好像发不出声来那样。只能靠气息将话送出来。 陆悠悠松开她,眼泪又开始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该怎么回答呢? 那么残忍的事实,叫她怎么能说出口呢? 那种感觉,比让她那把刀杀了她还要难。 “他在哪?”余笑没等到回答,就追着问。 当下,陷入一阵静默。 所有人都不忍看她那双悲痛又期待的眼睛,最终都压下了眼睑。 没有注意到陆晴折回屋里,又出来,手里多了一个东西。她径自走到余笑面前,含着眼泪将东西递给她,“这是他给你的。” 余笑看着她递来的东西,良久,才抬起沾满泥泞的手,颤抖的将东西接过来。 沉…… 好沉。 她的手抖的越发厉害,甚至几次都差点将东西脱手。 眼底的模糊模糊了上面的自己,却还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字迹。 ——留给我最挚爱的笑儿 像他的笔迹,可是,又不像。 他的自己像他的性子一样,柔润而工整。而这个上面的字迹却歪歪扭扭,像个初学练字的小学生。 她可能无法想象的,他在给她写这封遗书的时候,他正接受着非人能承受的治疗。他全身插满了管子和无数根大大小小的针,忍受着病魔的折磨,坚持给她留了一封他一直想对她说,却又不敢启齿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