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养面首是极费银子的。 “第二,还得是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才行。”许明意道:“满足了这两个条件,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活了。” 听完这些,吴恙一颗心高高提起。 完了。 这两个条件许姑娘似乎都满足的十分彻底。 “许姑娘——”少年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 “嗯?”许明意看向他。 “其实,这世间能使人开心的事情有很多。”少年认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规劝之意。 许明意没忍住笑了。 吴恙是担心她也学着皎皎养面首啊! “我连一只猫儿都懒得养,哪里有闲心去养一群大活人。”女孩子毫不避讳地直接回答道。 她可是听皎皎说了,那些男子也是会争宠吃醋的,作闹起来不可谓不要命。 吴恙微微松了口气。 他突然觉得许姑娘的没耐心也是一个极大的优点。 “况且,活着原本就叫人很开心了。”女孩子眼中俱是满足的笑意。 能与家人重新团聚,能做想做的事情,能坐在这里偷得半日闲吃茶谈天,能听软绵绵的小猫咪喵喵叫,面前还坐着这么好看的一个吴世孙—— 活着确实很好啊! 许明意在心中感慨着。 第132章一赌 吴恙却微微变了脸色,不自在地吃了口茶。 他总觉得方才许姑娘欣赏他样貌的目光太过直白不遮掩…… 毕竟他见多了这样的视线。 也就是他今日心情好了。 换作往日被人这般盯着看,他断不可能再这般好脾气地坐在这里。 见少年神色微绷,许明意立即反省了一下自己方才的举动。 虽说人人皆爱欣赏美人,但如吴世孙这等性情者,还是注定只能远观的。稍有不慎,怕是就得惹得他炸毛,亦或是又要胡思乱想一番。 就在这时,本该守在茶楼外马车旁的朱秀上了二楼。 “姑娘,阿葵方才送过来的,说是占家公子给姑娘的信。” 朱秀将一封信笺递去。 什么占家公子? 吴恙微一皱眉。 送信就送信,还送到他的茶楼里来了,莫非这位占家公子对许明意来说十分紧要? 以至于连她的丫鬟见到此人的信,都要急着送到她跟前来? 而有时许姑娘回他的信回的极慢,如此想来,他是没这个待遇的了…… 许明意立即将信拆开了来看。 她将信纸展开时,吴恙‘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这么一扫,就扫到了“昭昭”二字。 对方姓占,显然是外男。 怎可在称呼上这般没有规矩? 吴恙由此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占公子没了丝毫好印象。 许明意很快将信看完。 信上所言不多,也确是占云竹的笔迹无误。 其上大致所书——此前之事,是家父之过,吾未能及时察觉。而今日之局,竟皆为昭昭谋划,实乃令吾意外至极。至此,家中恩怨,可就此勾销。此后,惟愿昭昭珍重己身。 许明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果然还是如上一世那般,事情败露之后,很是顺手地将一切过错都推向自己父亲的头上,而他永远都是“未能察觉”的那一个。 一笔勾销? 镇国公府同占潜的账,大致可以相抵了。 但他占云竹的,事后少不得还需要另算一算。 “让人继续好好盯着他。”许明意将信压在手下,向朱秀吩咐道。 听对方信中之意,竟有几分辞别的意味。 想走固然可以。 但得把头留下。 这几日夏晗之事尚无结果,为防节外生枝,加之她心存了一份占云竹兴许还能帮得上忙的心思在,是以一直只是暗下让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朱秀应下后,立即退了下去。 吴恙神态微松。 他不是没有判断力的人。 单由许姑娘的神态便可看得出,这占家公子确是十分重要。 重要到需要叫人时刻盯着。 咳,这样的优待,他不要也罢。 …… 日头渐渐偏西。 京衙外围着的百姓却不减反增。 因李吉等人迟迟未回,纪栋唯有暂时休堂,回了后院喝水歇息。 夏晗亦被请去了内堂坐着。 徐英却不肯离开公堂,站在那里,拿单薄却笔挺的背影面对着身后围观的人群,和那些依旧满怀恶意的指指点点。 而此时,这些议论声忽然得以转移—— 众人的注意力被一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吸引了去。 “大人,前衙来了个人,说是关于夏家公子的案子,有重要的证据要呈上!”一名衙役快步进了后院,同纪栋禀道。 重要的证据? 行吧,这是又来戏了。 纪栋思量一刻,搁下了手中啃了一半的烧饼,拿过布巾将嘴擦干净,理了理官袍,便往前堂而去。 但结果却同他所想截然不同。 本以为又是夏家替夏晗脱罪的手段,他只要昧着良心陪着演一演便好,可谁知来的却是一位他还算眼熟的年轻人。 占潜之子。 也是许昀早年收下的徒弟,京城颇有几分名气的才子—— “罪人占潜之子占云竹,有物证要呈于纪大人。” 一身素白衣袍的年轻男子跪在堂内,微有些苍白和疲态的脸上此时透出坚定之色:“徐姑娘一案,占某也是在见到这封信之后,才知家父确有参与,帮凶之实无可推诿。但家父受夏家二公子去信威胁,顶下所有罪责确也是实情!” 说着,将头重重叩下,凝声再道:“家父犯下的罪责,理应要承担后果,但亦不可放任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占某区区一读书人,如今又为罪人之子,自知力微言轻,却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真相被埋没,受害之人无法讨还公道——” 刚从请回堂中的夏晗闻言脸色微变。 在衙门里这近两个时辰的等待,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漫长。 这种无形的煎熬,让他渐渐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与耐心。 此时看着突然出现,慷慨直言指证于他的文弱青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冷笑出声。 他虽是向来只与占潜传递消息,与这位占家公子并无太多交集,可若说对方一无所知,他却是丝毫不信。 倒是个会做戏的。 只是对方这般直面与夏家作对,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么? 碍事的疯子真是越来越多了! “什么?竟是顶罪?”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啧……若果真如此,这占家公子倒也是个有血性明是非的读书人啊……” “占家公子可是有名的才子,原本今年是要参加秋闱的……可现在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好的前程一夕之间全毁了。” “倒也真是可惜了……” 众人议论间,纪栋已命人呈上了那封书信。 信上所言,确如占家公子所言,可辨出占潜确是为人顶罪无疑—— 只是…… “纪大人,本官从未写过这封信,大人亦可使人查证笔迹。”夏晗冷声道。 这话在纪栋意料之中。 也在占云竹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