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办法弄个身份证。”沈鱼苦恼道:“没有身份证,咱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总不能睡桥洞吧。 话音刚落,一整晚未曾进食,且睡前还经过几场非常消耗体力的运动,肚子发出腹鸣声抗议。 沈桥莞尔:“还是先去吃点儿东西吧,吃饭总不要身份证?” “那倒不用,但是……吃饭要钱啊,你有钱吗?” 说着,沈鱼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摸了个空。 不是没钱,是根本没有口袋。 他这才有心思看看自己的打扮,还好,宽松版的白t短裤,好歹没让他裸着。 但是再看看沈桥,衬衣西裤,分分钟去出席会议也没有问题。 “偏心……”沈鱼小声嘟囔,两人都是睡梦中被转移过来的,显然不可能提前做好准备穿戴整齐。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穿回来,甚至还给他们发了一套“新手装”,但有衣服穿总归是好事,他可记得,昨晚睡前他穿得可没这么齐全,沈桥也不可能穿成这样睡觉。 沈桥失笑:“这好像是我们昨天扔……放在床边的衣服。” 沈鱼:“……” “冷不冷。”沈桥摸了摸他光在外面的胳膊问。 “不冷。”沈鱼回道,两个时空的大致季节好像是一样的。 行吧,这个问题没必要再讨论了,他拉着沈桥胳膊:“走,请你吃早饭,请你尝尝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小笼包,可好吃了。” “你不是没钱吗?”沈桥问。 凭藉他在这一片的好人缘,刷个脸赊账吃顿早餐还是没问题的。 沈鱼一脸得意:“我可以刷脸……” 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垮了,他的脸变了,刷不了脸了…… 沈桥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沈鱼鼓了鼓脸颊,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我有钱的!” “嗯?” “你跟我来。” 沈鱼走出小巷子前迟疑了一瞬,被他牵着的沈桥,反握住他的手。 沈鱼侧首,冲他一笑,挤了挤眼睛:“带你去挖宝。” 沈鱼是真打算带沈桥去挖宝,挖的是他以前藏的宝。 他打小没人管,但是很小的时候,他妈打牌要是赢了钱,高兴之下,就会扔给他一些零钞让他买吃的,想不起来,就不管他。 偏偏他妈输多赢少,而且越打越大,外面欠的多,更不愿意把自己的赌资给沈鱼,一块钱也不给。 要不然沈鱼也不能饿到跑去翻垃圾桶,还被狗追咬,结果摔坏了腿。 等他长大一点儿,捡破烂卖瓶子,帮同学写作业,卖卡片卖弹珠,自己能赚一点儿钱了,勉强能养活自己。 可他妈那会儿赌疯了,借不到钱,连他攒的钱也好意思偷。 几十块钱而已,是沈鱼攒了好久的,都不知道够不够她赌一把。 还有他那个混混爸,竟然跑去学校混他的饭吃,那会儿沈鱼还在上小学,好不容易攒的钱被无良父母薅了个空,气得沈鱼一个人哭了一场。 后来沈鱼攒的钱又被他妈洗劫过几次,他要上学,家又只有那么大。 随身带着也不行,有一次体育课,他们班有个同学放在书包里的零花钱就被偷了,没找回来。 放哪儿都不放心,小沈鱼琢磨了好长时间,另外找了几个隐蔽地方藏钱,不多,一个地方也就几块钱。 后来他长大一点儿了,他妈嫁了有钱男人,不再稀罕他那点儿小钱,但沈鱼跟他们处不来,依旧自己住破旧的老房子。 再后来她妈跟有钱男人掰了,欠了一大笔赌债跑路了,他家房子被卖了。 沈鱼从学校回到家的时候,收债的人把大门都撬开了,家里东西被搬了个一干二净,全靠他藏在外面的钱,才渡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所以后来这个在外藏钱的习惯,沈鱼一直保存了下来。 后来他挣的多了,藏在外面的钱也变多了,每个地方最少也有个百十块钱,够他和沈桥节俭一点儿过一天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沈余有没有把他藏的钱拿走。 应该不至于,毕竟他接收到的沈余记忆也是模糊的,像是隔了一层,不细想的话,很多细节不清楚。 沈鱼一边跟沈桥讲解,一边努力循着久远的记忆,去找最近的一个藏钱地点。 其实他不光藏外面,还在几个关系好的朋友那里存了一点儿,不过现在大概要不回来了。 幸好他落地的地方就在他以前住的地方附近,否则找过去还挺麻烦。 他倒是有说有笑,藏钱这事多年后细想,真的蛮有意思的。 说起渣爹渣妈,顶多吐槽两句,心已经不会因为他们做的那些事难过了。 但是沈桥却听得眉头紧锁,面色愈沉,眼底藏着深深戾气。 沈鱼不是没跟他讲过以前的经历,但对于自己的苦难从不曾细说,都是一掠而过。 沈桥知道他以前过得不好,但那都是沈鱼的伤心事,他自然不愿意追问戳他痛处。 然而现在听来,句句刺耳戳心。 磕碰一下他都心疼不已的宝贝,让人如此欺辱凌.虐,他怎么能不恨。 沈鱼说他父母已经跑了,他自己也不在意了,沈桥可是个记仇的人。 碰不到那两人也就罢了,要是遇见了…… 呵。 “怎么那么多人看我们……”沈鱼嘀咕了一句,有些紧张地往沈桥身边靠了靠。 这一靠,盯着他们的女孩眼睛好像更亮了? 捂着嘴笑得咕叽咕叽。 沈鱼:“……” 他习惯了跟沈桥亲近,在那个世界,周围熟悉的人要么知道他和沈桥的真实关系,要么以为他们是兄弟,对他们的亲密早已经习惯。 就算不熟悉的人,顶多觉得他们哥俩感情真好,不会想到其他。 但他已经回到这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了,他牵着沈桥的手,好像……是不太对? 他想松开手,却没成功。 沈桥握紧了,好奇道:“怎么了?”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在看他和沈鱼的,大都是年轻人,有的光明正大看,有的偷看。 有的表情鄙夷,有的却满脸兴奋,甚至还有人举着手机在拍他们。 沈鱼走过去制止了他,偷拍被抓,这人在沈鱼的要求下删掉了照片。 在寻宝的路上,沈鱼通过周围搜集周围信息,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时间。 这是他穿越两年后,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速好像并不一致。 去曾经的“藏宝地”溜躂了一圈,有两个地方钱没找到,大约已经被发现了。 剩下三个地方,一共找出来八百多块钱,沈鱼美滋滋数着钞票:“走,请你吃饭。” 两人又原路返回,去吃沈鱼心心念念的小笼包。 确实是很小的一家店,店里只放得下几张桌子,但是客人很多,于是又放了一些摺叠桌和小凳子在店外。 他们来得巧,刚好有一桌客人吃完离开了,沈鱼连忙让沈桥先坐过去:“你坐,我去点单。” 他清楚沈桥的口味,所以不用额外问他想吃什么。 往里走,沈鱼发现,两年过去,这家小店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曾经完全开放的厨房区多了半堵墙,墙体厚实,贴了白瓷,可以当个窄吧台放餐品。 店里的人倒是没变,就是店主刘大叔一家,正在大锅前烫面的是刘大叔,手指翻动灵活捏着小包子的刘婶,招待客人收钱上餐收拾碗筷的是他们家儿子刘大勇。 小学的时候,沈鱼跟他当过六年同学,刘叔一家都是好心人,知道沈鱼情况,没少让刘大勇给沈鱼塞吃的。 这个时空时间仅仅过去两年,沈鱼却已经有十来年未曾见过他们。 再见故人,见面却不相识,难免心生怅惘。 “帅哥,吃点儿啥?”刘大勇的粗嗓门打断了沈鱼的回忆。 “两笼小笼包,四根油条,两碗粥。” “好嘞,咸菜在那边,您自己盛啊。” 店里基本上都是老客,连个菜单都没有,刘大勇看沈鱼是个生面孔,利索地给他报了价。 沈鱼付了钱,去盛了两碟配粥的小咸菜,有酸包菜酸萝卜丁酸豆角,都是刘婶自己腌的,滋味儿酸爽,配白粥吃特别舒服。 他点的东西都有备好的,所以上的很快,沈鱼坐下,刘大勇已经端着他们点的餐过来了。 “尝尝,这个油条真的特别酥。”沈鱼小声跟沈桥推荐,小时候他可羡慕刘大勇了,家里开早餐店,卖得都是好吃的,也太幸福了吧。 沈桥咬了口油条,确实酥香可口,外酥里软,炸得很地道。 沈鱼看他表情,知道他还算满意,顿觉开心,也塞了个小笼包到嘴巴里,小笼包表皮暄软,肉馅滑嫩,满嘴留香 两人跑了一圈都饿了,没一会儿点的东西就吃了个七七八八,配着小咸菜慢慢喝粥。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来吃早饭的人不像开始那么多,厨房里的刘家一家子也没那么忙了。 刘叔下了两碗热干面让老婆孩子去吃,他们做餐饮的就是这样,到饭点的时候偏偏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只能先饿着,或者先吃一点儿,总之要错开正常用餐时间。 刘婶和儿子一人端一碗面一碗粥,坐在沈鱼他们隔壁的桌子上。 坐下的时候,刘婶多看了沈鱼二人几眼,沈鱼冲她笑了笑,刘婶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小声跟儿子说:“隔壁桌的两个孩子,长得真俊。” 刘大勇一口吃了小半碗热干面,噎得不行,猛喝一口粥咽下去,嘟囔道:“你之前还夸沈鱼长得帅。” 他天然嗓门大,轻声嘟囔也跟旁人正常说话声音差不多。 沈鱼突然被cue,猝不及防,一口粥呛住,猛咳几声。 沈桥给他顺了顺背,一个眼神过去,沈鱼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