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剑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如叙事,其中并未夹杂着任何私人情绪。
可他的手,却将被子紧紧拽住,仿佛随时都能把被子绞出破洞。
白明微心里明白,俞世子此时的心情。
当初随行的官员都是他亲自挑选。
倘若其中真的有内鬼,他最多是责怪自己识人不明。
然而这些官员,却都在与他一同执行公务的过程中,遭到暗害。
说好听点生死不明,可他们生还的几率极低,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他怕是将这些人遭遇不测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才会这般痛苦。
可偏偏,他还不能将这份痛苦表露出来,毕竟他背负着职责与重担,不允许他做随心所欲的疯子。しΙиgㄚuΤXΤ.ΠěT
他只能隐忍克制,自己消耗那几乎承受不住的情绪。
思及此处,白明微坐到了他床边的凳子上,缓缓开口。
她没有接过俞剑凌的话题,而是说起了其他事:
“当初北上行军之时,我曾对将士们承诺过,一定会打赢胜仗,带他们回家。”
“后来仗是打赢了,可许多人,却只能埋骨他乡,只有一些遗物,伴着少得可怜的抚恤金,回到阔别的故土。”
“我也曾深深自责过,也一直愧对于那些等候他们归家的至亲至爱。”
“但同时,我也知晓牺牲无法避免,这片山河上埋着的所有白骨,并非都寿终正寝。”
“人世间就是充满着无法预知的变数,生死离别,听起来比天大,却又稀松平常。”
“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唯一能为死者做的,便是好好珍惜当下,做他们未完成之事,过好他们再也过不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