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官府有郑大人、何大人,织造局这边有杨公公,这些话原不是该我说的。所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大人如果认我这个朋友,我就进几句衷言。”
“请!”
沈一石一笑,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赶紧让淳安和建德的灾民把田卖了,在六月就把桑苗插下去。
成了这个事,大人也不要在浙江待了。我请杨公公跟宫里说一声,调大人回京,或是调任外省,这才是正途呢!”
高翰文立刻就皱眉了:“沈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同意布政司衙门的议案,让灾民五石一亩、四石一亩把田卖了?”
沈一石看见高瀚文的这个神情,就知道大事不妙:“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通过这个议案,改稻为桑今年就万难施行。到时候,朝廷第一个追问的,就是提出者的大人你啊!”
“如果那样,也不用朝廷出手!”高翰文的态度,立刻由激动变成了激昂,笑着开口说道:“高某在朝廷提出了‘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奏议。
其意就是为了上解国难,下疏民困。多谢先生担着干系,把内情告诉了我。
但倘若我知道了内情,便放任数十万灾民不管,那么高某就把自己的前程,也看得太重了些。”
沈一石也是目瞪口呆,不过也是想到这种人的难缠,于是拱了拱手说道:“高大人真乃真英雄也!那小人说一句话,请大人先行恕罪。”
高拱此时,是真的将沈一石,当成了自己人,是很热情的说道:“请说!”
“说轻一点,大人这是不解实情。说重一点,大人这是书生之见。”
高翰文的脸色,立刻有些难看了:“何谓书生之见?”
沈一石:“大人只知道百姓卖了田,明年便没了生计。但是为什么不想想,丝绸大户买了那么多田,一年要产那么多丝,靠谁去种?靠谁去织?”
高翰文望着他。
沈一石继续开始自己的诡辩,不过倒是说的有理有据:“就像现在许多无田的百姓,都是靠租大户的田种,哪里就饿死人了?
同样,稻田改成了桑田,也要人种,还要人采,更要人去养蚕缫丝,最后还得要许多人去织成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