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大均看着上方的陈邦彦,脸上神色略一犹豫,摘下头上官帽,忽然开口说道
“老师,惠州城中的士绅群聚,递帖到府衙之中,说是城中准备了酒食,想要犒劳朝廷大军,同时也想求见老师”
陈邦彦在未出仕隆武前,便在粤省开设学馆以授业为生,陈邦彦本人在粤省之中也是声名远播
屈大均在陈邦彦出仕以前,便已然在陈邦彦学馆中就学,可以说,陈邦彦乃是屈大均实实在在的授业之师
“不见!”
“就说朝廷刚从清虏手中收复失地,府中诸事杂乱,无暇见他们,让他们各自归家安待,不得生事”“要见他们的时候,本抚自会召他们过来”
陈邦彦看着下方的屈大均,脸上也是神色一肃,对着下方二人说道
“伱二人守城之时历事出众,已然得了殿下青眼,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但越是如此,你等便愈要谨慎”
“你等二人到县以后,无论与当地之人有无关系世谊,都绝不可与当地士绅有太多牵连,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
两人听得陈邦彦语气严厉,也是神色一肃,立时拱手应道
屈大均见得陈邦彦脸上冷色,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慌乱,沉默片刻以后,却是一咬牙,还是开口道
“抚台,那些惠州士绅其中一家,与我屈家有所来往,是以惠州士绅这才寻我递话,但那惠州士绅与我屈家也不过是泛泛之交”
“今日下官之所以递话,也不是为那群士绅求情,只是下官心中忧虑,若殿下将来真欲如此行事,恐会惹得两府沸腾”
陈邦彦瞥了下方的屈大均一眼,正欲说话,一旁的陈上川却已然开口
“翁山此言差矣”
“翁山怕两府沸腾,就不怕广州数十万百姓沸腾吗!”
屈大均神色微变,就欲开口,但此时陈上川却是已然脱下官帽,忽然从椅边站起,脸上神色冰冷
“广州数十万百姓与殿下和老师一起拼死守城之时,这两府士绅又在做什么”
“不诛了他们,便已经是殿下宽仁,他们有什么脸来沸腾!”
陈上川脸上神色冷漠,与屈大均不同,陈上川却是陈邦彦新收的学生
屈大均闻言,脸色也是一滞,而后忽然沉默下来
场中气氛此时忽然凝滞,陈邦彦看着下方的两个学生,脸上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全然不管下方争执的两人,忽然沉声开口
“思政堂中,如今是否也有人在议论此事”
二人见得陈邦彦脸上的严肃神色,心中皆是一凛,也是立时明白了陈邦彦心中所想,两人对视一眼,屈大均便开口说道
“殿下只令思政堂各员,以清虏搅乱地方为名,令我等到任后重新梳理各县田亩,好生抚治地方,其余并无他言,刚才我等所论,不过是我与胜才心中推测”
“那如今思政堂中,有多少人如你们一般,有此推测”!
陈邦彦却是不肯放过,又是继续问道,脸上神色依旧是极为严肃
陈上川见得陈邦彦脸色,神情也是严肃起来,恭声说道
“老师放心,朝廷并未明言,思政堂中大部分官员也并未有此推想,只当是朝廷要令地方恢复耕种”
“而那些有所猜测之人,亦是心思敏捷之辈,就是猜到了应也不敢乱说,况且殿下又未有明令,他们就是去说,也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陈邦彦闻言,脸上神色这才一松,他看着下方的两人,脸上神色又是一沉,开口说道
“你们两人心性才干皆是出众,但当谨记绝不可仰仗聪明,便在人前夸耀卖弄”
“朝廷大计,自有殿下及一众阁老操持,殿下不言,你等便绝不可妄言,你们可明白”
陈上川两人见着陈邦彦神色严厉,也是立即拱手应是
陈上川见着二人恢复警醒,瞥了一眼下方二人,又是轻声开口道
“殿下推定闽省必有战事,是以不愿在此时引得两府动荡,你等到县以后,只管清查县中田亩情况,及一众剃发降清的士绅情况”
“这是一个机会,要好好把握住,你等可明白”
“学生明白”
陈上川二人听着陈邦彦的暗示,相视一眼,心中也是立时一定,而后齐齐拱手应是
“领着思政堂各员尽快接收城中各处,然后你们便不要耽搁,尽快前去赴任,去吧”
陈邦彦端起茶杯,而陈上川两人也是戴起官帽,对着陈邦彦行了一礼,便退出门去
陈邦彦等人忙着接收惠州,而刘起蛟则是一路行军,所过之处各县纷纷开门请降,短短数日之内,朝廷便已然收复了惠州全境
惠州府进展顺利,潮州府同样势如破竹,李明忠领着武骧军一路疾行,急扑惠州边境
而原本驻扎在潮惠边境长乐的李士琏,发现李明忠大军来袭之后,也是连夜弃城,仓皇逃离,直接一路逃入了潮州城
李明忠分了两千士卒,向着各个方向招降潮州府各县,而武骧军军卒一至,潮州各县也是纷纷出降,短短数日时间,除了李士琏部及辜朝荐占据的潮州,整个潮州府也是全境收复
李明忠在接到潮州各地收复的传报后,一面派人向着广州告捷,一面则是将一万五千大军开到潮州城下,将潮州团团围住
就在李明忠要进攻潮州,彻底收复两府之时,一名信使却是从闽省而来,匆匆驰入广州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