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颜鸢和三个女孩子。还有一个婴儿。婴儿已经不哭了,乌溜溜的眼睛转动着,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抓握。颜鸢看得有趣,不知不觉靠近了两步,本能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指头放进婴儿的掌心。不料一个人影飞快冲了上来,一把推开了她:“你滚开!不要碰他!”颜鸢抬头看着她:“你不记得我了吗?”就在昨夜,她还来着她的手带她跑遍了半个皇宫,最后还跳了湖,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女孩子恶狠狠瞪着颜鸢:“我记得!所以我没有咬你!”她的身体死死挡在婴儿和颜鸢的中间,大有如果颜鸢再靠近一步,她就冲上去把颜鸢撕成碎肉的气焰。“在我改主意之前,滚出去!”颜鸢不再向前,只是盯着女孩子的眼睛道:“昨夜只是巧合,那些烧园的人与我,与洛御医并不是一伙的。”女孩子尖叫:“我不信!”颜鸢道:“如果我们是一伙的,反正都要放火烧园,何必带你逃跑,陪你跳湖?你昨夜明明见过当今圣上了,难道皇帝和迫害你们的涂山公公也会是一伙的?皇帝想要拐卖些女孩子,何须大费周章伪造名籍?”她的声音不急不缓,连续一连串的发问,让女孩子彻底懵了。确实,如果皇帝需要民女,只需要贴个告示招募,然后说民女在宫里犯了错被处死了就好了,不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所以皇帝和涂山公公必定不是一伙的。眼前的这位是皇后娘娘,昨夜才带她逃亡,皇后肯定和皇帝是一伙的,所以应该也不是涂山公公的帮凶。女孩子的脸上起了动摇的神色。角落里两个更为年长的女子见她动摇,顿时厉声呵斥她:“你不要相信她!”“昨夜你就是轻信了那个男人我们才会被抓起来!”“你忘记铃玉她们还生死未卜,说不定、说不定已经被烧死了!”“快赶她出去!!!”被呵斥的女孩子瞬间红了眼圈,脸上的犹豫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憎恨。她尖叫着朝颜鸢扑了上来,想像对付洛子裘一样对付眼前的皇后,她并不是想要真正伤害她,只是想要驱逐她出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只是稍稍闪了闪,明明只是移动了很小的距离,却不仅让她的攻势落了空,而且让她的手腕也被皇后抓在了手里。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女孩子整个人被皇后拽向了相反的方向,全身上下都被钳制住。她顿时慌乱地挣扎了起来:“啊啊啊——”“皇后娘娘!”房门被打开,那个叫洛子裘的男人冲进了房间里,神色慌张地看着皇后娘娘,眼看着就要上前帮扶劝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叫何苑,是不是?”几乎是同时,那股束缚着她的力量瞬间松开了,可是她却一动都不敢动。女孩子全身僵硬,双眼几乎瞪裂开。她刚刚听见了那个恍如隔世的名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这宫里,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即便梅园里生死与共的姐妹都只能叫出她的小名。她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后娘娘:“你……”颜鸢朝着她笑了笑。从她表情看,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出身草莽的山野草民,能只凭气味就分辨出汤羹里被下了蒙汗药,被一队经商的商队骗到了帝都城里,又因为超龄而无缘宫女甄选……这样的女孩子,她就认识一个。她已经找了很久很久了。果然是那个绑匪大哥的妹妹。何苑长大着嘴巴,语无伦次:“你、你怎么知……”颜鸢背对着洛子裘,并不遮掩,坦然地开了口:“我受了你哥哥嘱托,入宫寻你。”“你骗人……我哥哥不可能认识官府的人……”“本来是不认识。”颜鸢勾了勾嘴角,“谁让他绑了我。”……第82章他就是坏人不止是何苑,就连房间里的其他两个女子都惊呆了,一时间房间里悄无声息,安静得仿佛是死地。颜鸢知道洛子裘在身后听着,不过她并不在意。她朝着何苑笑了笑,轻声地和她讲述了与她哥哥相遇的过程:回京路上驿站湿了的炭火,荒无人烟的客栈,突如其来的迷香味,还有那个脸上有疤凶神恶煞,却还算讲道义的绑匪。她在山上住了好几日,直到官兵搜山,局面危急,她才与绑匪们达成了合作协议,化敌为友下了山。“你兄长在帝都城外的山上等你。”“你若想要出宫,本宫可以帮你与他团圆。”何苑听得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可是……可是我哥哥他绑了你……你为什么……”她明明是官家的小姐。清誉差点被毁了,命都差点丢了。为什么非但没有记恨,反而要入宫替哥哥找自己呢?“他不过是收钱替人办差而已,本宫又何必和一把刀结仇呢?”“真要记仇的话,也该冤有头债有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