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此事是害娘娘受伤的始因,娘娘或许会想亲自查问。”邱遇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颜鸢看着满帐的狼藉不说话。邱遇:“……娘娘?”颜鸢:“……”颜鸢叹了口气,回过头取了她衣箱内的一方手帕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此香极淡,不易觉察。月容公主入帝都城之后,并未在外耽搁,甚至没有在外投宿,所以这些衣料被熏烤只可能发生在两个地方。要么是一路上的驿站内。要么是宫里。任何香料在衣物上留存都有时间限制,月容公主入宫已有五六日,况且冬猎也是临时起意,若说是在宫外沾染的,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可如果是在宫里……会是谁想要月容公主死?谜团难解,便不该打草惊蛇。颜鸢遣散了营帐内的所有人,命他们只当是无事发生,只需暗中保护月容公主安全即可。人群鱼贯而出。只剩下邱遇还坐在帐篷外地上。颜鸢走到他身边时,他正摆弄着手里的十字弩,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听见声响,邱遇抬起头:“娘娘查问好了?”颜鸢沉默道:“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关乎月容公主与两国邦交,须得本宫亲自到场的事?”邱遇点点头:“是。”颜鸢:“……”她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明明身手不凡,却最终在乾政殿混成个看门的了。邱遇:“……娘娘?”颜鸢忍了忍,叹息道:“下次传话不要自己概括,说些令人误解的事了。”邱遇的眼里闪过疑惑,鼻尖上一点汗水亮晶晶的。颜鸢看着他那张正直坦荡的脸,心底除了无语,还有一点点她不想面对的……如释重负。她想了想道:“把你的十字弩给我。”邱遇的表情有些纠结。颜鸢只好解释:“不是收走,我只是得空时想检查下故障。”邱遇松了口气,温驯地交上十字弩。十字弩部件众多,颜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它带回了自己的营帐拆解,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平静的声音:“所以方才,皇后误解了什么?”“……”颜鸢回过头,撞上楚凌沉眼里是整暇以待的调笑。这狗东西他显然不是刚到那儿的。他听见了,猜到了,并且正在嘲讽她。颜鸢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脑袋,看见他便想到诸多不快之事,还有诸多她不想承认的恼羞成怒,她选择无视他,径直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楚凌沉便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颜鸢回到营帐内,转身面向楚凌沉:“陛下,臣妾受了伤,需要休息。”楚凌沉轻轻“嗯”了一声。颜鸢憋着火道:“月容公主那有极好喝的茶,陛下有空不妨去试试。”这一次楚凌沉没有“嗯”,他走到颜鸢的身前,捞起颜鸢的手,用指替她重新调整指尖的纱布。颜鸢怔了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指尖包扎的纱布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楚凌沉似乎总能发现她身上的伤口。此刻他在她面前低垂着头颅,露出温驯的额头,轻浅的呼吸就落在她的指尖,勾起她身体里一阵微妙的知觉。颜鸢把手拽了回来:“陛下,臣妾累……”她想要让他离开,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她咽回了喉咙口。因为楚凌沉忽然舒了口气,把额头轻轻抵在了她的肩膀上。颜鸢顿时僵直了身体。“颜鸢。”他轻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再也没有下文。似乎只是想叫一遍她的名字。又过了许久,低沉的呢喃在她的耳畔响起:“颜鸢,孤困了。”第138章安眠药颜鸢的一动也不敢动。她很想问一句,你困了关我什么事?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楚凌沉的呼吸就落在她的颈侧,那气息沉重且紊乱,显然是已经积累到了极致,只差分毫就要昏厥过去。可他怎么会这么狼狈呢?颜鸢心中疑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离奇的念头。他多久没睡了?他该不会一直没有休息吧?颜鸢张了张口,吃力道:“臣妾送圣上回营休息……”楚凌沉一声不吭,只是拿眼睫蹭了蹭她的肩膀。颜鸢:“……”赶是赶不走了。颜鸢没有办法,只能扶着他睡到了自己营帐内的床上。她替他整理好枕席,再盖上被褥。支起身时却被拽住了手腕。颜鸢:“……”楚凌沉微阖着眼睫,声音沙哑得有些可怜:“颜鸢。”颜鸢大概也能猜到他入睡的条件,她一点也不想当着工具人,可是楚凌沉满眼血丝确实不是装出来的,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颜鸢问他:“安神香是不是失效了?”她虽不通药理,也知道任何药用久了都是会疲软的,安神如是,镇痛亦如是,楚凌沉已经用了安神香许多年,失效也是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