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可以证明不是颜鸢。刑部与大理寺的要员已经满身大汗了,连连向季斐抱拳,称赞“先生高义”——他们自己的特使和守卫作证,摘清了皇后,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彼时季斐沉默不语,目光越过楚凌沉的肩膀,轻轻落在颜鸢的身上。他微微垂了垂眼。颜鸢便知道他的意思——暂时无忧,可攻。颜鸢便从楚凌沉身后走了出来道:“本宫想了想,暄王方才说得也不无道理。”太后惊讶道:“鸢儿?”颜鸢道:“藏宝图干系重大,不然还是去别院找一找吧?”颜鸢盯着楚惊御眯起眼睛:“暄王也好放心,是不是?”楚惊御脸色僵硬:“我……”他方才是疑心藏宝图在颜鸢身上没错,但此刻看她一脸坦荡,他又不确定了。他还来不及开口,季斐便已经朝着颜鸢行礼:“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草民代女王多谢娘娘。”颜鸢:“……”局面陷入僵持。但搜查原本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晋国特使在,如若能彻底撇清颜鸢的嫌疑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太后露出了一丝笑容,温厚道:“那便委屈鸢儿了。”颜鸢对答如流:“为国为民,不委屈。”……搜查自然是不会有结果的。只是寻常的搜查,总不可能把别院的湖抽干了水来搜查,季斐与禁卫们把别院搜了个底朝天,良玉姑姑又和月容公主的贴身女史一起搜查了颜鸢的随身之物,最终什么都没有找到。颜鸢的嫌疑算是彻底洗清了,而且还是在晋国使臣的见证下。晋王满脸铁青地和颜鸢道了歉。所有人都各怀着心思离开,偌大的别院只剩下了颜鸢楚凌沉,以及季斐。季斐等所有人走远了,才向着楚凌沉行礼道:“陛下,草民能否单独与……娘娘说几句话?”楚凌沉道:“可以。”他的声音透着冷淡,目光落在颜鸢的身上。颜鸢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她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季斐,好不容易等到了时机,恨不得插翅膀飞到季斐身边去。季斐向楚凌沉道了谢,转头看颜鸢道:“请娘娘借步一叙。”颜鸢本能回话:“是。”话一出口,她便觉得有些怪异。但横竖也不能再咽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了季斐的步伐。……就这样一路到了湖畔的亭中。季斐终于露出疲态,他呼吸虚浮,身体借着亭边柱子勉强站立。颜鸢关切道:“你受伤了?”季斐轻道:“不重,只是这几日没有休息。”颜鸢当然知道,他要从对方手里救下两个守卫的命,必定远不止“没有休息”那么简单。她急切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杀的月容公主?”季斐沉默了一会儿道:“魁羽营。”颜鸢空悬的心忽然落了地。这其实不是很难猜,那日她在路上就看到了魁羽营杀戮的痕迹。可是当真确定了,她还是觉得无力。又是魁羽营。季斐看着颜鸢的反应,皱眉道:“你知道魁羽营?”颜鸢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漏了破绽。季斐道:“你是为了追查魁羽营所以入的宫?”颜鸢心虚道:“不是。”季斐皱起眉头:“宁白。”颜鸢在他审视的目光下艰难道:“不全是。”她想说不光是为了魁羽营,还因为天漏草,更因为楚凌沉,但不知道从何讲起。季斐已经动了怒:“胡闹!”颜鸢只能低下头等着季斐训斥。可是等了很久,却只等到一声叹息:“小白,终身大事做赌注,不值得。”颜鸢很少听见季斐这样的消沉的语气,抬起头才发现季斐似乎是走了神。他的眼底晦涩一片,就像是河下水藻。颜鸢不禁猜想,他这副神情是因为想起了月容公主么?可如今月容公主已经长眠,大约也不会想知道,自己的铤而走险换来的是季斐一句不值得。……话已经说完,季斐便向颜鸢请辞。颜鸢送他到了院门口。季斐临别低道:“小白,舒月容如果有什么东西送给你……记得妥善保存。”颜鸢一怔,反应过来时候,季斐已经远去。她浑浑噩噩返回别院,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抓不住它,只能反反复复地梳理自己的思绪。月容公主两个守卫见过她送金丝吊坠,但他们应该没有和季斐说这件事,所以季斐才不确定……可即便他们没说,以季斐的聪明才智,和对她的了解,猜到东西确实在她这里也不难。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最关键的是,礼是晋国送给晏国的礼,要送也应该是送楚凌沉或是太后,季斐为什么断定月容公主会在危难关头把东西送给她?她和月容公主可不是什么知交。为什么是她?凭什么是她?……颜鸢心乱如麻回到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