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沉果然没有反抗。颜鸢就偷笑着拉他出了门。外面满月高悬。颜鸢和楚凌沉刚刚踏上御花园的小径,忽然就听见巨大的声响。颜鸢没有见过烟花,这种帝都城里权贵赏玩的东西,在西北并不流行,她被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抱头蹲倒,绚烂的烟花就在那一刻,在她的头顶绽放了开来。呃……颜鸢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了。她难得窘迫,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楚凌沉低下头看着她,终于笑了出来。……盛大的烟花落幕没有多久,宴晋的边疆就起了战火。皇帝御驾亲征,战况一度陷入焦灼,楚凌沉便在书房里铺开了地图,每日循着战况茶饭不思,颜鸢便在书房里陪着他,看他把小旗子插满地图上的山河。再来后,皇帝终究还是回朝了。颜鸢的父亲陪着他一同回到帝都城。他回到了宫里,就与皇后发生了争吵,他见了许多人却唯独不肯见楚凌沉,任凭楚凌沉在寝宫门口跪了几日几夜都没有开门。颜鸢不明白。他是因为与皇后发生了争执,所以迁怒楚凌沉吗?颜鸢跟随爹爹入宫,见到了皇帝。颜鸢几乎认不出皇帝来,他瘦了很多,形如枯槁,整个人就像一盏快要燃尽的灯。他坐在暗影里,眉眼带笑:“颜宙,你是来与孤告别么?”颜宙已经黑了脸:“你说什么胡话。”皇帝轻声道:“孤想要回边疆。”颜宙沉道:“不行,你必须留在帝都城好好治病,否则……”皇帝笑了出来:“颜宙,你知道的,孤活不了多久了。”颜宙怒不可遏:“那也比你去送死强!太子还小,你疯了吗?!”皇帝躺在寝宫的暗影里,久久沉默着。颜鸢不敢出声。她躲在爹爹的身后,偷眼看着皇帝,只觉得皇帝就像是一只重伤的野兽,他明明有獠牙,但是却已经站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才发出了一声叹息。“可是颜宙。”皇帝轻声叹息道。“她也知道沉儿还小,但她不在乎。”“颜宙,不是孤不想活,是她……着急了。”颜宙也不说话了。他坐到了床边,伸出手轻轻放在了皇帝的肩膀上。这并不合规矩,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做这样的举止了,但是现在皇帝就像是在泥沼中沉没,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拽住他的地方。皇帝自然也知道。他抬起手拍了拍颜宙的手。“孤还没死,你摆什么哭丧嘴脸。”“……”“颜宙。”“……”皇帝轻声叹了口气:“孤杀了她全族,可以赔她一命,可是颜宙……孤不想死在这里。”这一次颜宙没有出声。皇帝便知道,他是同意了。他的目光越过颜宙,落到了他身后的颜鸢身上。皇帝的眼里露出了温和的光亮,轻声道:“小鸢儿,你想要做皇后吗?”颜鸢不理解,茫然睁着眼睛。颜宙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你未免太大胆了,你就不怕……”“孤不是胆子大。”皇帝抬起头看着颜宙,轻声道:“孤是不怕输。”……第178章if番外-如果相遇在少年时4皇帝再次御驾亲征。他离开帝都之前的最后一道旨意,便是册封了颜鸢为太子储妃,并且封了颜宙一位族弟做了帝都城城防军的统帅,几乎等同于把城防军并入了颜宙的麾下。此举在朝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颜宙是什么人?他是战功赫赫的开疆武将,仍然手握兵权雄踞一方的定北侯。历朝历代,这样的人即便封了藩王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即便离群远居,也要诓他交出质子扣在京城,防止他生出谋逆之心来。而圣上居然把帝都城的城防军送到他手上?这与开门迎狼有何区别?他甚至要封颜宙之女做太子妃,这简直就是癫狂之举。他是要拱手让江山吗?朝中上下无不震惊,耄耋之年的老丞相带着群臣,在宫门口跪了三日三夜,终究未能改变圣心。他主意既下,圣旨便传到了颜鸢的住处。彼时颜宙还在帝都城,与颜鸢的外公在对酌。颜鸢的外公本是太傅,如今已经告老还乡好几年,听到了风声特地入了京来。颜宙温声对老太傅解释:“陛下是别无选择。”老太傅急得满头大汗:“什么叫别无选择,这是拿你在火上烤啊!”颜宙道:“陛下他……时日无多。”老太傅脸色惨白:“那他为何……”颜宙轻道:“太子还太小,他若不封摄政王,皇后是势必垂帘,若非用这样的方式,恐怕将来朝堂难免沦为外戚的后院。”毕竟皇帝斩杀只有太后的直系族人。这本就是一个两难的决定。皇帝选择了剑走偏锋,破釜沉舟,干脆留下一局死棋。老太傅久久没有言语,到最后只是喃喃:“总有代价,总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