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他们敬酒我就喝……”我把沉甸甸的脑袋靠在暮雨肩上。他捏捏我的脸,手很凉,不知道在外面等了我多久。 暮雨说,“我陪你走走吧,打车你又要难受。” 我拉着他右手的一根手指乖乖地跟着他走,一改平时话痨的毛病,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俊朗的五官,清透的气质,眼光落在我身上时胜却千言万语的沉默专注,都让我移不开视线。 “好看吗?”他忽然问。 我点头,“没见过更好看的了……” 他笑,有春风拂过我整片视野,暖意染透寒夜。 我扶着额头闭上眼,“不行了,走不动了,头晕!” 他赶紧扶住我肩膀,“怎么回事,安然?” 我赖皮地将头抵在他胸口,“让你迷晕了呗!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我其实就是借酒装疯跟他逗着玩儿。谁知道人家二话不说,单膝弯下半蹲半跪着挡在我身前,“来吧!” 傻瓜,这我能舍得吗?不过这个姿势…… 我慢慢踱到他面前,在他不解的表情下抬起他的下巴,弯腰贴上他的嘴唇。 他的气息干净又温暖,只是后来有些乱。 一吻结束,我拉起这个有些茫然的家伙,说道,“起来吧,我答应你了……” ☆、一零二 我转过身得瑟着继续走,身后的人呆了片刻,然后几步跟上来从背后抱住我。 我清清嗓子,郑重地说:“韩暮雨,在未来的所有日子里,你愿意与安然结为伴侣,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吃饭还是睡觉,都让他爱你、照顾你、保护你吗?” 搂着我的手又收紧了些,暮雨靠在我肩上,沉默着点头。 我蹭蹭他的脸,“说话,死孩子……” “……愿意,我愿意。”他低声回应我,那几个字回荡在耳朵里,震动着全身的神经,微微麻痹。 那一刻,甜蜜至极。他的眉眼,他的气息,他贴在我鬓角边润凉的耳朵,他的拥抱,他的颤抖,他沉溺喜悦、深信不疑的表情,他就是让我别无所求的一切。 升官、买房、娶媳妇儿,我的人生这么顺利而圆满。那期待中的天长地久、现世安稳似乎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我飘飘忽忽地幸福着,以为这是只是开始,完全预见不到转瞬间茫无尽头的坠落。 公示期的最后一天。 我在营业室帮曹姐整理各种表格,曹姐说,以后这都是我的活儿。正恹恹欲睡呢,电话响起,高哥接起电话,转头对我说,“安然,李行长有请。” 我想可能就是说说任职的事儿,结果一进门儿,发现气氛不对,三个行长都在,曹姐站在李行长办公桌前,面红耳赤的,显然刚刚争执过。几个人瞧着我走进来,李行长吩咐我把门关了。 “安然,总行收到一封匿名信,关于你的,总行领导觉得事情很严重,为了保证公平,要求我们彻查这件事,在这事儿有明确的说法之前,我们都不会随便乱说。” 李行长说完把散在桌子上的几张照片递给了我。旁边的王行和周行都一言不发,曹姐眼珠儿不错地盯着我,眼里满是焦急,几不可查的摇头。 照片是晚上拍的,不是特别清楚,却足以看出里面的人物和动作:路边,两个男人,牵手、拥抱、亲吻…… 我不太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心在往下沉,却不是那么紧张。捏起其中一张,照片中,暮雨类似求婚的半跪,我珍重投入的亲吻。我有一点儿懊悔自己的大意但跟多的却是抱怨,为么照片像素这么低,要是换我的手机,绝对可以拍得更好。其实,即便拍得不好,我也很想将这张拿回去收藏。 或许是我的呆愣表情让人们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比如无辜什么的…… 曹姐的话打破了、诡异的安静气氛,“照片背景那个大电子广告牌上有时间,12月x日晚上快11点多那会儿,这个点儿是咱单位聚会刚散。那天安然喝多了……大家都在场,那么多人灌他酒,咱们都看见了……他出门儿时路都走不稳……男人喝多了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我看安然都不见得记得他自己干过什么?” 她说完,使劲地给我使眼色,就一个意思,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现在的情况我只能顺着曹姐的话说。 其他两个行长都默不作声,王行忽然凉凉地来了句,“安然的酒量我们可是知道的,那天他跟周行和我告别时,还挺清醒的,不像是醉到这样……男女不分的地步了。周行,你说呢?”他扭头问旁边的人。周行沉默两秒,说道,“那天我喝得也不少……记不清了……” 李行把钢笔在桌子上戳了两下,拿着照片指着暮雨问我,“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韩暮雨。” 曹姐插了一句,“我也认识,营业室没人不认识的……原来在咱们隔壁洗车店……跟我们大伙儿都很熟……” 李行淡淡扫了眼旁边比我还激动的曹姐,无声地制止了她的插话。 “安然,我听说前些日子你的手腕伤了,现在好了吗?”他突然地转变话题,我有些不明所以,答道:“没事儿了,皮外伤。” 他看着我的手,继续道:“我还听单位的人说,你一个朋友为了帮你,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手指断了,就是这个韩暮雨吧?” 照片里,暮雨的手上白色的纱布清晰可辨。 “是,就是他。”这个我是死都不会抵赖的。 “一般的朋友很难做到这样吧,想来你们交情肯定不浅……” 虽然我能感觉到这个话题恐怕会将情况引向不可控的方向,可是,我还是点头承认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天都这么晚了,他怎么会还跟你在一起?约好的?还是偶然碰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