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渊看向不知疲倦的洪水,浑不在意道:“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都习惯了。”
“但习惯不代表就正确。”许南星登时反驳,而后低低道:“三殿下,您总是做的多说的少,这样是要吃亏的。”
李承渊轻蔑一笑,语带讽刺:“说出来又怎么样,说出来别人就会信吗?”
“很少,但不是没有。”许南星打断了他的话。须臾后,她的语气依然倔强笃定:“我信。”
李承渊瞳孔骤然一缩,松开她的手,盯着她道:“可我不信。人心是最悬而不决的东西,上一秒能让你如沐春风,下一秒却如置冰窖。”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许南星心里明镜似的,当即就噤声不再说话了。
“那三殿下也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反正我自己也能出来,就当是锻炼了。”
李承渊想起天牢里的种种,心内一动,忍不住转头看向她。
面对滚滚而来的洪水,许南星微笑如烟,如同午后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温暖又恬静。
她似乎总有种将苦难化整为零的本事。
夜色沉沉,山间传来兽叫声,显得更加的空旷、悠远。
“三殿下想到如何止住洪水了吗?”小半日后,许南星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堵不如疏。我打算天亮以后就泄洪。与其淹了整个临安城,不如牺牲少数,保大多数。”他皱眉垂眸说道。
“是淳安和建德?”来的时候许南星看过地图,这两个县离新安江最近。
李承渊有些吃惊的点了点头。
她静静坐着,眼里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温度。半晌,轻轻说出一句话:
“一旦泄洪,多少人世代生存的土地将毁于一旦。上位者造孽却享福,老百姓无辜却还受难。”
李承渊听她说完,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喉结微动:“明天午时,会有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