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阿筠他们,做的太绝了。陈年旧事了又何必斤斤计较。” 林氏一边说一边拭泪,一副替杜姨娘和顾牧谦惋惜的模样。 顾牧谦低头看着信封上的字,攥紧了手,往事浮现,他竭力压制住情绪,“不怪姨母,也是我无能,才任人算计无法还手。” 林氏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一报总会还一报的。” “你日后平步青云,也算对得起你姨娘。” 顾牧谦点头,林氏又同他交待了几句镇南候那边要注意的事情,便放他离开了。 人走后,林氏的大丫鬟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林氏眼神一闪,咬牙说道:“她倒是会折腾。” “我去看看春杏,你让人盯着松筠居那边。”说完,林氏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小院,直奔春杏的院落而去。 第55章关心 【补更1】 禅山寺。 谢景寻去而复返,住持见他唇色泛白,连忙安排寺里的小僧带着人去了后山的清静小院里,而后去请灵悟大师。 处理伤口时,姜清筠不方便在场,她原本想在院内候着,却不料躺在床榻上的谢景寻直接看穿了她的想法。 “灵悟大师和云川道长都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有情况陈还会去找你的。” “听话,回院落里休息。” “那你若是有事,一定要来找我。”他自己都开口了,姜清筠只能应话。 又叮嘱过陈还几句后,她便带着辛夷回了小院里。她想将小狐狸也抱回去时,却不想它一动不动地卧在云川道长脚边,怎么喊都不动摇。 姜清筠没办法,便只能将它留了下来。 屋内。 灵悟大师诊过脉后叹气,“毒不难解,但恐怕有后遗症。过了今晚,才是第一劫。” 云川道长伫立在旁边,缄默不言,想来也是知晓了个中情况。 “灵悟大师但说无妨。”谢景寻半靠在软枕上,眸光坦然地看向灵悟大师,似乎并不介意解毒之后的事情。 灵悟大师和云川道长对视一眼,沉默过后将可能会引起的后遗症告诉了谢景寻,“这毒是南梁蛊毒练成,云川道长的药是唯一的解药,虽能解毒,但却有后遗症。” “再加上只有半颗,药力有限。养心魔,摧神志。若是……皇上日后定要控制住执念,那场梦境,能忘记便忘记。” “这是禅山寺特有的檀香,能静心宁神,抑制心魔。皇上若是情绪失控,便再来禅山寺找老衲。” 云川道长而后又补充了几句,只不过两个人都有默契的隐瞒了一部分。 有些事情,太早知道了,反倒是在害他。 * 入夜,月上中天。 禅山寺的厢房离后山不远,临近六月入夏,蝉鸣声穿透碧空,未曾停歇。 姜清筠阖眼躺在床上,美梦正酣,辛夷趴在不远处的木桌上睡着守夜。 月色正好,清辉透过窗棂倾洒在姜清筠的侧脸上,显得她容颜更加姣好,娴静温婉。 谢景寻轻声推开门进来时,入目的便是这副景象,他点了辛夷的睡穴,而后撩袍坐在床榻边缘,静静看着姜清筠。 心下却是思绪万千。 早前沈之瑜和云川道长的话,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响起。许是他都未曾想过,今日来禅山寺一行,还能遇见她。 入夜后他辗转反侧入眠后,脑海中光影重叠,万物光怪陆离,不是从前的那般梦境,只是等他梦醒时分,却只想再来厢房见她一次。 鬼使神差,又近乎执念。 不知道在床榻边坐了多久又看了多久,谢景寻见天色不早,抬手替她压好了被角以免后半夜受凉。 就在他刚要起身离开时,谢景寻忽然感觉到体内暗涌起一股热意,即便他能用内力压下,没多久却又再度升腾而起。 他忽然想到今日在马车上,云川道长同他说的那味毒药,以及,灵悟大师所言的第一劫。 难不成,就是这个? 无法抑制的,谢景寻闷哼一声,用了最大的定力和内力,将那股燥热压制下去。 他低头,望向姜清筠,思绪却十分清醒。 须臾间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许多情景,无一不是她。从江南到连州,一路绵延至京城中所有的遇见。 片刻后,他缓缓俯身,近乎虔诚般的,在姜清筠眉间落下轻柔一吻。而后趁着还能压制住心火,他便不再逗留,径直离开了姜清筠落榻的院落。 院门外,云川道长见他出来,抱着小狐狸转身,“我知道你会出来,等你许久了。” * 翌日。 姜清筠睁眼时,辛夷还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没醒过来。她便自己起身,穿戴好衣服梳洗过后,又给辛夷披了一件衣服,她就离开了小院。 谢寻落榻的院子里,此时除了陈还别无他人。姜清筠没进屋,在院内观望了一会儿后,见谢寻不在屋内,她便去找了陈还。 “你家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吗?” 陈还被叫醒,尚且还未清醒,听到姜清筠的话,他面露难色,往屋里看了看,却答不上来。 他昨夜不知为何睡得沉,醒来之后,厢房里便没了人影。而姜二小姐也已经到了院子里。 “二小姐,我家公子……”陈还正在想着说辞,院外便传来云川道长的声音,“谢公子一早有事下山,临走前托我转告二小姐一句,你若是寻他,便去禅山后,沿着小路走一段便能看到他。” 禅山后,小路…… 陈还听到云川道长的话,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云川道长同他点头,消息定是确认无虞的。 那个地方,皇帝从来都是孤身去的,就连他也只是听过那个地方。 如今皇帝却亲口同意让姜二小姐过去,是何种意思,陈还心下突然有了思量。 看来以后,姜二小姐在皇帝心中,只怕是会越来越重要。 “多谢道长。”姜清筠记下路线,逗弄了小狐狸几下后,陈还便带着她下了山。 “你们昨日,怎么会遇刺?”下山的路上,陈还在前面带路,一言不发。姜清筠心下存疑,便开口问了出来。 与其亲自去问谢寻,倒不如问陈还。许是还能得到更真实的消息。 陈还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还没忘记替皇帝兜着身份。他放慢步伐跟在姜清筠身旁,保持距离,“回二小姐,昨日公子和道长从禅山寺出来后便遇到行刺。” “左不过都是后宅阴私,争权谋利。公子既然无碍,之后都会亲自处理好的。二小姐不必过于担心。” “原来这样。”知道又是后宅阴私,姜清筠唇角的笑淡了几分,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句。 陈还点头,犹豫着又接了一句话,“这些事公子都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他也只对身边的人的亲近,还有二小姐。” 姜清筠听到自己的名讳,步伐一顿,心下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尚且还未明朗时,陈还便又开口。 “二小姐,您沿着前面这条小路走,便能见到公子了。” “辛夷姑娘还是和我留在这里吧。” 陈还为姜清筠指着路,大致说清楚后,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地方太过特殊,有皇上在,二小姐定然不会出事。辛夷去了,反倒是碍眼。 姜清筠回头看了看陈还和辛夷,点点头,“你就在这里先等着,不会出事的。” 辛夷往前迈了一步,刚想要开口时姜清筠已经转身进了林间那条小路。她无奈,跺跺脚后又狠狠瞪了陈还一眼。 陈还目不斜视,比起被瞪一眼,还是皇上的事情重要。他虽然没经历过情爱,但该懂的还是知道些的。 * 小路不长,姜清筠没走多久便看到尽头处的谢寻。 他背对着姜清筠,只站在原地看着前面,也不知道伫立了多久。 临近入夏,天渐渐转热,但清晨时分霜露还是凉的,他身上本就有伤,又衣单身薄。姜清筠想着,步伐不由得放快了几分。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清晰,谢景寻知道是她,转身看到她一身春衫,也没穿披风,下意识皱眉。 “你身子弱,出门多穿些。” “你伤还没好,一早出来也不怕牵动伤口。”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一起开口,提及的却都是对方。 姜清筠一愣怔,脸微微红,轻咳几声后走了过去。即便是只站在男人旁边,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凉意,绝对不是站一个清晨能沾染上的。 她侧头,抬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衣袍,瞬间感受到的浓烈凉意让她不适地收回手。“你昨晚就出来了?” “睡不着,就过来看看。” 他说着,丝毫不提他为了抑制心火,在禅山寺后山的小溪中待了一晚上。临了天光刚亮,他感觉那一劫过去后,才用内力催干衣服,下了山。 “难怪这么凉。”姜清筠小声嘀咕着,还没忘记他身上有伤,仔细打量过后发现他衣服上没有新染上的血迹,便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彻底放松,下一瞬,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温热却又带着灼人心扉的滚烫,与她身上的温凉完全不同。 姜清筠一惊,下意识看向谢寻,却发现他一脸淡然。手下,她想要挣脱谢寻的手时,却发现男人牵得更紧了。 “别动,你的手太凉。” 姜清筠一阵无奈,发现自己着实挣不脱,而他也只是握着她的手一副替她暖手的模样,没有其他动作,她索性便由他去了。 为了不乱想,她这才静下心来打量着周围。她也是才知道,禅山脚下,还有这一处静谧地方。空谷幽静,树木葱郁,偶有几声清脆鸟啼。 只是…… 姜清筠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衣冠冢上,“这是……” “我母亲的衣冠冢。” “她生前喜静,和住持商议过后,我便把她的衣冠冢立在禅山脚下。” 说这话时,姜清筠明显感觉到谢寻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蓦地,她就想起方才陈还同她说的那句话:后宅阴私,争权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