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巧合,她随手拿的是本话本,翻停的那页恰好停留在小姐送心上人荷包,所绣花纹也刚好是荷花。 姜清筠:……?? 为什么谢寻和辛夷看的是同一版本的话本? 她下意识便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放回去,却又害怕谢寻也会看到这一页,便只能默默往后翻了一页,脸颊却忍不住更红了。 谢景寻一直在注意着姜清筠,见到小姑娘的动作,他轻笑了一声,但到底没开口再惹恼她。 * 一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禅山脚下。 谢景寻先行下车,而后小心扶着姜清筠下车。 许是前几日京城下过一场大雨,此时禅山脚下的泥土还有些湿润。陈还和辛夷有眼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让谢景寻和姜清筠走在前面。 两个人正要抬步上九十九阶石梯时,谢景寻自然地牵过姜清筠的手,熟稔到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姜清筠诧异抬眼,却没挣脱他的手,而是任由他牵着。 “看路。” “慢点走,小心脚下。” 第74章寺中 他来祈福,我来求平安符…… 姜清筠“哦”了一声,低头看路,“我不是小孩子了,会小心的。” 谢景寻低头时,只能看到小姑娘的头顶,他笑了笑没说话,牵紧姜清筠的手拾级而上,时不时回头看她几眼。 知道谢寻是为了她好,姜清筠也就没有挣开他的手,反而是跟着他一步步往山上走。 方才姜清筠说着她会小心,但此时被谢寻牵着手,她只能感觉到谢寻掌心的温热,一路毫无阻碍地蔓延到她心口,扰乱心跳。 她总感觉,无论何时,只要谢寻在她身边,她就是备受呵护的。 况且,与谢寻相处时,她只感觉到自然,和面对萧庭言以及沈之彦时完全不同。 就像辛夷同她说的那样,亦如话本里所写的。 话本…… 姜清筠扶额,忍不住长叹一声。 前几日她看的话本是真的多了,现在忍不住就要胡思乱想,想到的偏还都是她和谢寻之间的事。 尽力不去乱想,也尽力忽视心下的慌乱悸动,默念了一段经文后,她才感觉心境平缓了些。 “以后我再也不看了。” “不看什么了?” 上山的路上,谢寻一边看着路,一边顾着姜清筠,偶尔几次回头,就能看到小姑娘脸上各种神情。 此时已经走完九十九阶石梯,谢景寻没放开姜清筠的手,听到她半是懊恼半是赌气的话,靠近后轻笑着问她。 一段时日没见,姜清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鲜活。 似乎从上次宴珍楼醉酒之后,她在他面前少了几分拘束,更加自然甚至是托付了信任。 他想着,却暂时没有说破。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临走时哥哥叮嘱我的话。”姜清筠一怔,脸上红云未消,连忙摇头否认着。 “你今日不是来禅山寺祈愿的吗?我们先进去吧,一会儿香客也多了。” 见已经到了山上,说着,姜清筠十分自然地拉着谢寻往禅山寺里走去,借此转移着谢寻注意力。 被小姑娘这般拉着往前走,谢景寻没表现出半分抗拒,反而十分顺从她,放慢脚步跟着她。 陈还和辛夷始终落后于姜清筠和谢景寻,不肯上前打扰两个人好不容易能有的相处时刻。 两个人的心思,在这个时候却出奇一致。 看到姜清筠牵着谢景寻往寺里走,而皇上还没有挣脱的时候,陈还笑得更开心。 不用其他人说,他也知道皇上肯定是十分喜欢二小姐的。 只是这身份,什么时候坦白也让人发愁。 到时候,可千万别吓跑了姜二小姐。 辛夷在旁边,看着陈还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愁眉苦脸的,看他的眼神愈发奇怪。 “我们一会儿就在外面候着,别进去打扰了。”辛夷想了想,怕陈还坏事,刻意叮嘱了一句。 陈还回神点头,应下辛夷的话,也没再去想。 皇上肯定有自己的安排,还不到时候,他暂且也不用操心。 * 禅山寺里,许是因为七夕,前来上香祈祷拜佛的人并不多,倒显出几分空幽。 提前得知谢景寻要来禅山寺,今日灵悟大师便也没在后院中打坐念经,反倒是在前殿和住持下棋,偶有香客来求卦,他也罕见地替人解了卦象。 等香客离开后,灵悟大师下棋时无意往殿外看了一眼,就看到姜清筠牵着谢景寻的手一路进了禅山寺,朝前殿而来。 灵悟大师和住持见状起身,放下棋子迎了上去。 “今日谢公子和姜二小姐来禅山寺,可是来求卦祈愿的?”灵悟大师只作不知地问道,目光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 “月老祠离禅山寺也不远。” 姜清筠顺着灵悟大师的视线,才发现自己还始终牵着谢景寻的手,她一愣怔,连忙松开了谢景寻的手。 “我们今日来只是来祈福。”她辩解着,又感觉这话有歧义,“他来祈福,我替父兄求道平安符。” 近日姜府事多,她来求个平安符理由倒也正当。 谢景寻笑着摸摸她的头,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点头应和着,“还烦请住持带她去前殿焚香占卦,再求个平安符。” 住持明了,“那请姜二小姐随老衲来。” “那就劳烦住持了。” 姜清筠看了谢寻一眼,自己说出口的事也还是要做的,她朝谢寻和灵悟大师颔首,跟在住持身后进了前殿。 殿外。 谢景寻虽没跟着进去,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姜清筠身上,望着她焚香跪拜,虔诚祈祷。 灵悟大师把谢景寻的变化看在眼里,停下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这几个月来,公子身子还可安康?” 自从上次谢景寻和云川道长半路被刺杀,而后他又因为要救姜清筠而中毒,灵悟大师便时常担忧着他的状况。 蛊毒虽然好解,但后患无穷。灵悟大师即便是见多识广,但毕竟不精于此道。许多年来,他也没听说过有人中过这蛊毒。 所有的事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更不知道天光在何处,又该如何寻找。 有禅山寺的檀香作缓解,谢景寻尚且还能控制住心魔。可时间愈长,执念便愈发深刻。 更无人知晓他执念是何物。 “大师挂念,我身体无恙,尚且还能控制住。”谢景寻说着,似乎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足为谈。 在他身后的陈还欲言又止,想到辛夷还在旁边,他又住了嘴。 哪里是无恙和还能控制住,分明就是愈发严重。 之前皇上虽然会有噩梦,但只是偶尔一次,醒来后怔神片刻作作画也就过去了。 可自从禅山寺的檀香也收效甚微后,皇上白日里会同赵将军比武,晚上也时常噩梦缠身。 他在殿内守着,知道皇上每夜都要惊醒许多次,亦或者梦中呓语,只不过声音很低,他听不清楚,却只觉悲苦。 灵悟大师半信不信,最终同他一起看向前殿里的姜清筠。 “谢公子这是已经认定了吗?” 说着,灵悟大师暗中又替谢景寻和姜清筠算了一卦,面色稍霁,下一刻却又蹙眉。 “认定了。”谢景寻没做犹豫。 “那老衲便斗胆多言一句,谢公子莫要错了良机,以免夜长梦多。” 第75章祈愿 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谢景寻与灵悟大师相识数载,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的,他颔首轻笑着,“快了,劳烦灵悟大师一直挂念着。” 灵悟大师拨弄着佛珠,摇头,“原本也不是大事。” 既然彼此有情,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再美满不过的事;况且有姜清筠在,他前世的求不得,今生也能得个完满。 灵悟大师同谢景寻聊过之后,就回了后院禅房,继续抄诵佛经。 陈还中途离开过禅山寺,不久之后又折身回到前殿,悄声在谢景寻身边说了几句,没敢让辛夷听到。 “让温知许去找他,尽量拖住他,越晚越好。”谢景寻抿唇,思索一瞬后又吩咐了陈还一句。 陈还应声明了,转而再出禅山寺时,姜清筠刚好从前殿里出来,住持仍在大殿中收整棋盘。 在走到谢寻身边时,她就顺手将一道平安符给了他,“替你求的平安符。” “之前我父兄的事,你帮过我许多。” 顾老太爷从小也在教导姜清筠知恩图报,在前殿焚香,替姜承文和姜清时求符时,她忽然想起谢寻,便替他也求了一道。 只是,思及住持替她算的那道卦,她的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始终不敢抬头看谢景寻。 谢景寻低头看着平安符,也不推却,收下平安符的同时,他便直接牵住她的手,“这个理由,你之前已经送过荷包,这次是平安符。” “下次还会是什么?” 姜清筠听出他话中的戏谑,抬脚踢了谢寻一脚,“没有下次了。有两个你还不够吗?” “是你送的,多少都行。”谢景寻受了她一脚,更攥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往祈愿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