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谢寻伫立,正对着卧房门口。 “你今日怎么来了?” 一出房门,不等谢寻朝她走来,姜清筠就提着裙摆,朝他快步走去,站定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谢景寻没问下午的事,摸着她头,而后将她整个人带到怀里。 第81章提防 我曾经有缘得见过 姜清筠也没说话,安静靠在谢寻怀里,双手回抱着他,没说话。 七夕过后,他们两个人虽然没再见面,但是每日两个人都有传递书信。那只小鸽子非但没瘦下来,反倒还被喂胖了不少。 “我也是。”良久,姜清筠才闷声说道。 以往她不愿意面对,即便是能感觉到谢寻的心思,她也下意识选择了忽略而不是面对。 直到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她,直到她终于敢去看清楚自己的心。 今日在镇南侯府,无意识间的呢喃,也道清楚了一切。 谢景寻低垂眉目,心情愉悦地摸着姜清筠的发丝,仿佛和太上皇周旋一日的疲累都可以就此消散。 “给你带了新的糕点。”在卧房门口站着抱了一会儿后,谢景寻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到梧桐树下。 几日不见,梧桐树上的花开得更加繁盛,压低枝头,似乎是想要和人一同嬉闹。 姜清筠好笑,“你日日差人来送糕点,若是我吃胖了怎么办?” 宴珍楼那边,掌柜知道她喜爱云片糕,每隔几日就差人来一趟,若是刚好出了新糕点,也会送过来。 况且,相宜糕点铺的掌柜也是如此。 几个月下来,她都感觉到自己丰腴了几分。 “无碍,总归我思慕的是你这个人。无关其他。”谢景寻说着,又撕了一块云片糕喂给她。 姜清筠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同样也喂了他一块糕点。 谢景寻倒也依了她,两个人有来有往,糕点原本也不多,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辛夷和茯苓早已回屋中休息,姜清筠不想再喊两个人,便自己煮了一壶茶水,放到院中。 “对了,你有认识学过南梁琢玉之术的人吗?”消食的时候,想起谢寻来时她在想的事情,姜清筠就随口问了一句。 今日忽的回想起姜清婉的那句话,她感觉到那块玉佩,似乎并不想表面那样简单。 谢寻云游四方,所见所识必定不少。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南梁,琢玉…… 谢景寻的眉心一跳,试探问道:“你想学琢玉?” “不是。”姜清筠哭笑不得,“我这里有块玉佩,只知道是南梁人雕琢的,却不知道从何处来。” 前世的事情,尽管已经是过眼云烟,但是她总感觉,还有许多事情都在遮掩着,伺机而动。 听到玉佩二字,谢景寻心里的预感愈发强烈。 “玉佩是什么样子?” “玉佩不在我手边,大抵是这样。” 书房中,灯火通明。姜清筠画了张草图,递给谢寻,见他神色不对,她放低声音问道:“是这画太难看懂了吗?” 虽然从小,顾氏就让先生来教她作画,但玉佩纹路太过于细致,一时半会儿她也只能画个大概轮廓和纹路。 看着宣纸上,熟悉至极的纹路和样式,谢景寻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竭尽全力抑制住,半晌后他才开口:“这个玉佩,确实是南梁之术。曾经我有缘见过。” 他自己亲手雕琢的玉佩,他又怎么会不认得? 在江南,他临行匆匆,只能将刚雕琢好不久的玉佩赠予她,等来日再会。可是他没想到,等他处理好京中的一切,再会江南时,却被人告知她早已离开江南。 行踪不明,杳无音讯。 这之后的一年多,他都没能再找到她。 直到今年在连州再度相遇,他那一眼的直觉,以及,随后在她腰间看的玉佩。 那时那块玉佩是假的,如今这块真的还在她手中,可是她却半点不知情。 这中间……谢景寻皱眉,攥紧了宣纸。 “你见过?” “那你还记得是在哪里见到的吗?”姜清筠追问着,实属没想到谢寻竟然会见过这块玉佩。 谢景寻抿唇,琢磨片刻后说道:“几年前在云安见过。” “是年初冬。” 云安临近江南,虽不在江南,却是从南梁到江南的必经之路。 姜清筠沉默,仔细思考着她见过的何人是从南梁来的,还会赠予她一块玉佩。 她入神想着,谢景寻站定在一旁垂眸看她,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是真的毫无印象,心下复杂,“小没良心的。” 他说话的声音低,姜清筠只知道他在说话,却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由得疑惑出声,问了一句。 “没事。这块玉佩我差人去帮你打听着,这张草图……” “你若用的话就拿去吧。”姜清筠想都不想就接话。 对于谢寻,冥冥之中,她可能都托付了超出自己预想的信任。 谢景寻应下,又在书房陪了姜清筠一会儿后,府外长街上传来打更声,见时间不早,他也就离开,让姜清筠早点回卧房安寝。 姜清筠刚送走谢景寻,在收拾书房桌案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叩松筠居的门。她朝外望去,犹豫片刻还是出去开了门。 “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姜清筠一开门,就见姜清时站在门前。还不住地往里面看。 她侧身,识相地让姜清时进到院子里。 “睡不着,就来看看你。”姜清时踱步进去,脸不红地搭着腔。 自从上午听到姜清筠有心上人,又没套出她的话来,他也就没贸然和顾氏说。 虽然一家都在考虑着姜清筠的婚事,却迟迟未曾决定下来。门当户对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要姜清筠喜欢,而且那人也必须是真心对他们家阿筠的。 可如今这样,姜清时一直护着姜清筠,对此事却没察觉到半分端倪,也不由得再想到底是真的没有这个人,还是这两个人藏得太好了。 松筠居的院子不大不小,一棵梧桐树就占了不小地方,月光投落下的树影朦胧,姜清时的所有注意力却放在了院中石桌上的茶水和点心上。 “晚膳时候没吃好吗?” “我也睡不着,正好有小糕点,就和辛夷坐了会儿。”姜清筠淡然说着,看到石桌上的两个茶盏,只能把辛夷拉出来作借口。 姜清时狐疑,他在官场这几年,还是能看出来不少东西的,以姜清筠此时的反应,绝对不可能是辛夷。 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他不由得攥拳,恨不得立刻把那个人找出来。 心里咬牙切齿,面上他却不显半分,“入夜后少吃点,不克化。” 说着他又看向书房,假意往那边走了几步试探姜清筠的反应,见她一脸疑惑,他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看来那个人不在院子里。 “哥,你这是?” “无事,你早点休息,别一直在书房。”姜清时应声,让她早点去休息后,就出了松筠居,却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去往府外。 姜清筠关好院门后,眉心微蹙,她这个兄长,去了趟镇南侯府,是受什么刺激了? 整日都神神叨叨的。 想不通各种缘由,她索性也就不想了,吹了书房的灯后她就回了卧房,一晚好眠,没再陷入梦魇之中。 * 皇宫,寿安殿中。 安宁郡主替秦太妃揉着肩膀,委屈地告状,“这几日,我去金銮殿都没见到过皇上,陈还一直阻拦,连偏殿都不让我进去。” 她回京后就直接住回皇宫中,皇上定然是知道的,却没再把她送回淮南。可不论是七夕时还是今晚,她都没能见到皇上。 更别提倾诉衷肠了。 想着,她又不确定地问道:“九月选秀,我真的能顺利入宫吗?” 秦太妃被她问得烦,但到底是她娘家的人,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安抚她:“你放心,到时候太上皇自会下旨,让你进宫的。” 南楚讲究孝道,太上皇下旨,皇帝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抗旨的。 安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谢景寻定是不会让皇位旁落的。 “那就好。”安宁郡主放下心来,眼珠一转,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微微俯身,在秦太妃耳边说着。 “若是入了宫,那她还不是任凭我们揉捏。即便她出身高门,但毕竟前朝后宫互不干涉。” “当初她那般得罪您,如今也该让她还回来了。” 秦太妃抬眼,懒懒地看向安宁郡主,“你就不怕她与你争宠?” “不怕,皇上谁也不喜欢。更何况,她还和沈二有牵扯,若是能拆散了他们,岂不是更解气?” 秦太妃闻言阖眼,没再接话,似乎是在想着这件事的能否可行。 安宁郡主见状也安静下来,继续替她揉捏肩膀。 * 自那日后,姜清筠便一直待在府中,即便是想出门,她也被姜清时紧紧看着。只要她有出门的念头,姜清时的人就会跟上她。 如此来回好几次,她也被弄得没了出门的心思。 只自己待在府中,或者给苏未拜帖请她过来,两个人时常玩闹聊着。 八月初,宫中已下了请帖,请世家或者官员家眷赴宫中的中秋晚宴。姜府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