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青傻眼,眼下的钱太多了。 “这么突然?绪方君是捐赠做慈善吗?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都给他。”像是想早点摆脱这些身外之物的束缚,绪方慎二郎往姚青青面前送,而没有回答姚青青的问题。 “可以,但是——”告诉我为什么呀? “拜托姚小姐了,我累了,先回宾馆,剩下的事就托付给你了,给你添麻烦真是对不起。” 姚青青被迫掌管一笔巨资,绪方慎二郎倒退一步鞠躬,而后大步离去。 他是认识老人吗? 姚青青不得不这么想。 还有手上这笔钱,直接给人吗? 看了眼隔壁,姚青青再次踏入马老头房中。 只一眼她汗毛都竖起来了,老人不知何时坐起身,窗子也敞着,倚在窗边向外看。 “他是谁?”马老头幽幽地说。 “你是说绪方君吗?” “绪方君?” “嗯,他叫我把这笔钱给你,爷爷你可以给家里添物资。” 既然人醒来了,那就更好办事了。 姚青青替绪方慎二郎说好话,“他是外国人,来游玩,人比较好,看到爷爷条件不好就给您捐款了。”她温声说,马老头却是心头一颤。 “他是不是岛国人?”马老头问。 是吧,虽然绪方君偏向说英语,但从他的名字和口音就能辨别出是岛国人,可能后来入了米国籍? 姚青青点头。 只见老人的脸迅速涨红,接着似乎喘不过气,一双眼睛突出,舌头伸出大出气,人也倒在床上。 姚青青吓一声冷汗,蹲到他身边给他顺气,“爷爷你没事吧?” 马老头依旧那副模样,濒死的模样。 这不是她能应付的事。 姚青青跑去门口,喊人,“救命啊,来人啊。” 之后的事情乱糟糟了,没人来帮忙,因为马老头本来就该死了,还是姚青青拿出绪方慎二郎的钱,这才有人出面,顺了马老头的气,但马老头脸色不好呀,瞧着也活不了几天。 姚青青又请他们将人送往医院,她来付钱就好了。 “你是他什么人咯?” “陌生人。” “你有钱给我治病吗?大夫说了,我这病只要花钱治就能好。” “我也是,你要是给我治病,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 姚青青哪里遇到过这种场景,他们摸向她,姚青青仿佛看到各种疾病的魔爪伸向她。 太可怕了。 “没钱,没钱,到底谁送?谁送我给谁钱!”她大吼,向后退去。 场面混乱,最终马老头被送达医院。 第62章062 乱事 马老头犯高血压了,除此之外,他身体各种毛病,营养不良不说,肝硬化、胆囊炎、慢性肾炎、骨关节病……身上能有的器官都犯了病,绪方慎二郎给再多钱,面对慢性病治疗总是不够用。 何况他又是一个孤寡老人。 医生暗示姚青青拿点药回去在家好好照顾得了,如今都是病程后期,治疗意义不大。 何况马老头是七十多岁的人,并非中青年,生命的终点就在眼前了。 姚青青脸快皱成一团了,她也知道是这回事,但她该如何处理呢? 把绪方君的钱扔给老人,让老人自生自灭?她就不管了? “我知道了。”医生还有其他患者,姚青青没把自己的问题扔给医生,让他拿主意。 马老头此刻在急诊科里躺着,吊药水。 姚青青来到他身边时他醒着,此刻他的脸色缓和,整个人很平静。 “爷爷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买。”姚青青干巴巴地说。 对方犯高血压,就是她的话刺激到他了,她内心十分愧疚。 虽然没搞明白刺激点在哪,此刻她也不敢问。 大好的国庆,姚青青半点喜悦不起来了。 她甚至不知道今晚怎么安排,打完吊瓶把人回去,这算什么回事! “我没有钱。”马老头说。 姚青青正要说绪方君给的那笔钱,赶在话出口前合上牙齿了,他在意的就是绪方君吧。 是单纯出于对岛国人的恨意?还是他们本就有联系? 姚青青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否则绪方君为什么要去青阳路呢。 马老头的目光落在姚青青脸上,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绪方慎二郎的脸。 他是九儿(马老头女儿)的孩子吗?九儿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可耻的——岛国人的——孩子吗? 马老头的恨意在漫漫时光中沉浸下去,如今又扬起来。 愤怒在胸腔内翻涌,“九儿,九儿现在在哪里?”他仰起脖子近乎咬牙切齿的问。 他们把九儿怎么样了! “哈?”谁是九儿? “他知道九儿在哪,叫他把九儿还给我。”姚青青眼见老人面色胀红,接着开始捂胸大喘气。 走廊里的护士瞧见,二话不说将姚青青赶出去,“人都给你气坏了!”又得喊医生来。 姚青青这回怕了,任由医护人员照顾,不敢出现在马老头面前。 等医生忙完后,谴责的目光果不其然降临。 姚青青赶在医生开口前说:“我就是路过他家门口的路人,我对他负不起责,也没有责任,钱我先全部压医院了,麻烦医生照顾,我还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姚青青跑了,再猜不到绪方慎二郎和老人有联系她就是傻子了,她要去找他,让他来处理。 他要是不来,她也没办法了。 可一想到老人两次发病其实都是她说话惹的,姚青青就想哭,这算她的祸,可她没想这样的,她哪里知道会这样。 ………… 首都机场宾馆。 姚青青赶到时天色泛红了,外宾们都还没有回来,正如姚青青所想,他们要去看国庆晚会,接待他们的志愿者也就跟在他们身边。 一路赶来姚青青冷静了,她要和许老师禀报这事,再和绪方慎二郎沟通。 许老师带着滞留的志愿者还在宾馆,姚青青赶到他身边,就跟小孩子在学校闯祸后见家长似的,是既安心又害怕。 安心的是家长出面来处理了,害怕的是挨家长的教训。 “许老师,我做错事了。”她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怎么了?”许老师原本要笑问她体验如何,见到姚青青害怕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了。 他带着学生在宾馆的会议室待着,没看到绪方慎二郎早早回来了。 “可以出来说吗?”志愿者们都看着,姚青青不想人尽皆知。 “好。”两人出去。 随后姚青青事无巨细全交代了。 “……老师,我现在该去和绪方君说吗?”哪怕将事情说出来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姚青青心里也松快许多。 许秉钦没有想到姚青青卷入外宾私事中,和姚青青的判断一样,他也认为绪方慎二郎和马老头有联系。 他沉思片刻道:“你先去告诉他后来的事,看他什么反应。” “嗯。”姚青青点头。 许秉钦从宾馆方要来绪方慎二郎的房间号,目送姚青青上门。 门应声打开后姚青青看到绪方慎二郎换了一套衣服了,全身着黑,清冷疏离。 他是赤脚的。 气质剔透、干净,还有——化不开的哀伤,他将它留给自己,不与人分享。 姚青青编排好的话语到此刻一句说不出来,绪方慎二郎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给马老头留了一笔钱而已。 “他要九儿,他要你把九儿还给他。”姚青青最终这么说。 “九儿——”他低吟,两腮的肌肉绷紧,缓缓道:“自杀了,我还不了他。” 绪方慎二郎低垂的头像是对姚青青道歉。 他真的知道九儿。 九儿自杀了。 “嗯。他现在在医院,无人照料他了。” 姚青青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她做他们无知的中间人,将信息传送给双方。 绪方慎二郎不再说话,而后他返回室内,从钱包里拿出尚未兑换的外币,“我什么都做不了,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