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对此没有太多的感受,毕竟她一直都很有底气。秋海的“帮助”算得上锦上添花,但也就是淡淡的一笔。大人不打算和九一在这个话题纠结,换了语气问,“九一,其他还有任务么?”
那些奇奇怪怪的任务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反而在季无念离开三清之后慢慢多了起来。就算月白已经知道了这不过是柬衣的把戏,她也还愿意耐着性子玩下去。作为系统的九一知道这并不是大佬有什么掣肘,相反她只是利用系统在取悦季无念。九一又想吐槽又觉得没立场,每次说起这个语气就带点情绪,“就那些吧……要拿哪里哪里的秘宝,或者去什么地方看看……”
“拿秘宝”为的是修复时空阵,“去哪里看看”则好像就是单纯的游览。比起之前努力去做些什么事情,现在的季无念好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不太热衷于修炼,会在月白瞥她的时候笑嘻嘻得打迷糊。然而这不愧是个惊才绝艳的人,就算不怎么上心,她的修为也有显著的提升。月白给她定的十年大概真的能够完成,可大人又总觉得有些异样。
那种奇怪的感觉月白表达不出来,季无念自己却已经察觉到了端倪。
她看着手中的清茶,微绿的水底沉了几粒茶渣。杯盏中的碎瓷纹路映出来,蜿蜒曲折、毫无规律。
“……那些个小兔崽子、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柳云霁在她的身旁抱怨,撑着脸颊的动作让她有一股子少女气,“尤其是那个谢点,跟脱了缰似的……”
季无念回神,笑着看她,“那不也是因为你太纵容?”
不仅纵容,柳云霁根本没有身为指导者的威严。她太和那些弟子打成一片,要不是还有冷羡压着,一个个的都能骑到她头上来。不过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柳云霁甚至应该很享受这样被亲切对待的时光。这些弟子在仙门都不受重视,现在有这么个小地方让他们放飞自我、该是挺开心的。
柳云霁不怎么跋扈的“哼”就是作证,她还可以片刻间从嫌弃换回笑容。这个姑娘的活力从骨子里泛出来,潇潇洒洒得淋在季无念身上。季无念任她拢着,听她问她和月白又去了哪里。
季无念笑着答,“我们刚从临沂回来,在那边呆了几天。”
临沂是人间的一个小城,附近的山里有季无念知道的一处时阵。月白在修复那里之后便顺着留了几日,既是修养、也是游玩。季无念对那些地方都熟,尽心尽职得带着大人品尝美味、浏览胜景。
这让柳云霁有些羡慕,靠着她的背说道,“真好啊……到处去看看。”
季无念知道她也是个爱自由的,反而是现下的“职责”将她困在了这里,不免安慰,“其实他们也都快能独当一面……等月白再看看,你就可以解放了……”
“欸……”柳云霁语音一转,勾着季无念的脖子笑,“我也就是说说……要去玩什么时候不可以呀?他们也没那么叫人操心。”
果然“抱怨”都不走心,季无念回了个眼神,没多说什么。
柳云霁看着眼前的人低头喝茶,拢着她的手慢慢松开。她换了一个方向,又在季无念面前坐了下来。活泼的人又撑起下巴,一双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季无念,带一点好奇。
季无念茶喝了一半,问她,“怎么了?”
“就是觉得……人果然是互相影响的……”柳云霁说着,语气中有一些轻微的感慨,“感觉你跟月白待久了吧……越来越像她了……”她说着说着笑起来,自然带了几分对友人的调笑。
季无念闻言挑起眉来,瞥她一眼后又放下去。两只手轻搭在茶杯上,季无念将所有表情放平,连语气都放淡。月白说话的时候会稍稍昂起下巴,有一种难言的高傲与气势。
“你说我、像谁?”
连反问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柳云霁哈哈得笑起来,忍不住给她个大拇指,“像!”
季无念又挑一下眉,手中的茶杯抬起来,掩去了她一半的唇。
“那可不。”
月白大人的冷淡十分标准,就是那种表面不在乎、心里又隐隐有点小情绪的别扭。季无念有时看她像个小孩子,不能硬戳,就得好声好气得顺着。月白也吃她这一套,就算被气到了,只要季无念赔个笑脸,大人也还是“不情不愿”得什么都随她。
这样的性格实在有些可爱,可爱到季无念的喜欢溢出了眼眸。柳云霁看见了又笑她,调侃了几句。
眼见着某人要开始回嘴,柳云霁赶紧换了个话题,“你们之后要去哪儿呀?”
“……”季无念想了想,“可能……要去魔界了吧?”
按月白的说法,时空阵的修复也需要遵守一定意义上的平衡。她们之前跑了几处人间和妖界的阵脚,魔界那边的几处也是时候去看看。
时过一年,她和月白之间其实很少提到魔界。魔修的活动减少是一原因,月白自己好像也不太想提到之前在魔界的大范围破坏。季无念大概知道湮灭的范围,思虑过后也选择了沉默。
她们都不是觉得“魔修全都该死”的人,而月白那次的“失控”也真的夺走了很多很多的性命。
神上的“罪行”无可辩驳,无人处罚这件事并不能让它变得“正确”。
然而“错误”的说法也有失偏颇,她们在默契中达成了缄默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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