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睡着了。郁阳泽一开始并不敢动,直到身侧传来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他才偏头去看。看了很久,他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平稳。好在,好在……没人能体会他这几日的心情。他也没跟任何人吐露过。十年之前,他尚能和仲长承运相依为命。今日,牵过了他的手,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顾千秋睡得很沉,郁阳泽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没反应。于是,他拉过顾千秋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天尊啊,如果时间真能停滞。就停留在这一刻吧。第122章“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但具体什么情况呢,还是要看情况。”“……”顾千秋和公仪濛大眼瞪小眼。顾千秋:“你不觉得你这些话很有问题吗?……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公仪濛留给他一个高傲的后脑勺。顾千秋深吸一口气,微笑。这丫头把呼延献的锅全扣在他脑袋上了!她只知道是顾千秋带他们相见的。却一点意识不到,是她家小师叔跟着魔了一样爱上了祸水,他只是一个无辜路人。公仪濛不理他,但也没走。郁阳泽礼貌地将门打开,礼貌地下了逐客令,礼貌地关上了门。顾千秋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擅长对付小姑娘啊。一抬眼,又看见自家大小伙子杵在门边,越看越顺眼,遂招了招手。郁阳泽走过来。顾千秋就很没有边界感,长叹一声,把头埋在了郁阳泽的怀里。还是那股淡淡的香味,完全没在其他地方闻到过。他微微嗅了一下,根本没注意到僵硬的郁阳泽,问道:“到底哪里沾来的?”还挺好闻的,闻到就很想睡觉。郁阳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顾千秋又吸了一口,抬头,瞬间恢复了平日里严肃的师父形象,冷酷地说:“刚刚公仪濛差不多把事情都说了。那个满上醉的天命真是压制他人的灵力?你当时也不能用吗?”郁阳泽有些怨他突如其来的靠近——然后又毫无理由地远离。不过,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郁阳泽点点头:“所有人都不行。”以他们这群神经病的暴脾气,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提得动刀的,那天都得打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顾千秋回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你居然能使用灵力。”所以,他是一个例外。但是为什么?想起那神经病,顾千秋不由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杀了他多少遍,这人就是不死,还像个怨鬼一样缠着他,怎么看以后都还要再打的样子。顾千秋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呼延献和颜子行都被项良抓走了?不二庄没打算找人?”“嗯。好像褚庄主发话,不让任何弟子去找颜子行,不二庄现在重建,很缺人手。”“估计气得不轻。那严之雀是个傻.逼就算了,令狐良剑也是吃干饭的么?满上醉走了,他还拦不住老王八?”“……没注意看。”顾千秋奇怪地看着他。郁阳泽很无辜。当时,他十二万分的注意力都倾注在消失的顾千秋身上了,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顾千秋看着他,看着他,然后忽然领悟了什么,“噢”了一声,又换了话题。“算了。”顾千秋说,“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咱们上路!”郁阳泽扶着他走出室内,庭院中有一辆低调的马车,看着不显贵,但其实不二庄出品,质量很有保障。顾千秋这两日谢绝不二庄拿木头给他垫吧伤口的好意,又把离恨楼带出来的丹药当糖豆吃了,已经坚强地能够下地了。之所以这么急,是以为他对那个陵墓有个猜测。鸿蒙初,天地陵。兹事体大,他必须回去见仲长承运。至于呼延献和颜子行……一个祸害千年,一个洪福齐天。相信他们会没事的。马车帘子一撩开,里面的空间非常大,跟上次装呼延那个很像,还有一张软榻,上面堆着毛绒绒的毯子和靠枕,旁边还有一个香炉,升着袅袅的淡烟,十分用心。顾千秋却有些不待见那错金狻猊的炉子。总觉得不如郁阳泽身上的味道好闻。但瞬间,顾千秋就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当即震惊自己的无耻下流,又欲盖弥彰地摆了摆手:“你发什么呆?进去啊!”郁阳泽:“……”从来不都是师父走前面么?郁阳泽不明所以,率先进马车。但这温馨小屋一般的地方,还格格不入地蹲着一个人——虽没人虐待他,但第五程的状态很差。他沉默地看着两人,并不说话,甚至一点都不好奇他们要带他去哪里。顾千秋很自觉地往软榻上一缩,道:“别难过了。”但他安慰人没有经验,所以没有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