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沙,不如随手扬了它。]
一直盯着她动笔的赵多漫:“……”
程晚对英语的态度很随性,她从小接受双语教育,一般都赶在最后紧要关头才会冲刺一波作业,前几天的摸底考试中英文单科考到了班级前三,女生尾巴又翘高了点,更理所应当地把英语作业安排在待写作业的最末端。
后桌等着吃剩饭的齐群显然也染上些失望,他刚要开口求求自家兄弟借他作业抄,手还没伸过去就想到程晚中午透露出来的消息,末了还选择作罢。
跟李女士的每日电话从不间断,今天午休前程晚照例去电话亭,李帷清女士除了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还额外向她打听了周北洛的情况。
是周阿姨托她问的,说是周北洛昨天发烧38度,但他性格报喜不报忧,今天也一直没往家里报平安。
程晚听到后思维岔了一截,自从开学后他们几个就混到了一起,算是各自很称职的饭搭子。
但从昨天到现在,周北洛顶多是话少了点,课间打盹多了些,就连昨天的体育课惯例跑一千他也没请假,跟之前一样拿了男生组第一。
如果不是李女士说,她真的没看出来他在发烧。
繁乱的数学公式在脑海中蹦来蹦去,程晚从课桌中掏出手表,看了眼时间,犹豫片刻又从赵多满刚才递的纸条上撕下来一小块。
她拿起笔,飞快写下一串字迹。
[晚上漫漫和齐群都要留下做值日,我陪你打点滴?]
中午他们一块陪周北洛去了次医务室,但午休时间太紧,校医只给拿了一些退烧药,叮嘱说如果晚上还不退烧再过去打点滴。
一般这种活动是该齐群陪他参加的,但他们今晚都要做值日,周北洛的性格肯定也不会主动开口,程晚只能硬着头皮先跟他搭话。
虽然都是一起吃饭的关系,但程晚总感觉周北洛对她怪怪的,非必要情况下他从来不看她,有时候讲话也不会看她的眼睛,但他跟齐群他们打闹调侃又很自然。
程晚心里闪过一丝委屈,心想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面子,我绝对不会主动贴你的冷脸。
后座少年圈臂睡着,黑发在白炽灯下柔柔地笼了一圈淡光,手指攥得很紧。程晚回头见状一怔,猜他肯定烧得更厉害了,于是只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塞在他手指没搭到的桌边。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太过敏锐,她刚做完动作还没转过身去,就听见头发蹭在衣服上的声音,而后她突兀地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
窄长的眼型血丝杂重,窗外适时传来一股盛夏罕见的凉风,周北洛被风吹得眯了下眼,程晚下意识地握住刚摊在桌上的数学试卷,遮在他脑袋的前面。
少年动作比以往慢些,视线打在她罩在面前五厘米处的卷子几秒,而后顺着抬眸看向她。
四下皆静,程晚清晰地听见他低笑了声。
通红的眼睛前后也弯得惹眼。
课前发誓的不讲小话此时已全然抛之脑后,程晚缩头缩脑地凑过去,小声开口:“要不要现在就帮你打报告去医务室?”
只有一位副科老师在讲台前坐着,周北洛视线收回,好久没开口,嗓音也变得沙哑,“你作业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