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于是屋内只燃了少许,可拢着热气,到底比外头暖和得多。

木灵早备好了茶水点心,呈上几案。

她悄悄瞄着阮夫人,暗道,这位夫人行动间的仪态,轻轻盈盈,如移莲步,倒真与小姐有九分相似。

阮夫人四下看了一圈,温声开口,“看来当今是对囡囡有意的,如此我也好放心些了。”按说罪臣之妇是无法踏入宫门的,今上能破例点头,已是皇恩浩荡,足见他对她的殊待。

况此处室宇精美,陈设摆件俱都全备,较鼎盛时的阮府还要华贵几分,如琳宫一般的。

阮玉仪亲自为她斟了茶水,闻言手上一顿,“这些都是宫中规制,各宫俱是不缺的。”眼下母女相聚,她并不愿谈及他。

她挑开了话头,“阿娘一路北上可还顺当,家中如何了?”

“囡囡莫要担心,都还顺当。”阮夫人敛下眸子,只是家中男子都去了,也不过是她与唯一留下的那位姨娘,并一个丫鬟婆子勉强过活罢了。

得亏靠着阮夫人母家接济,加上府中余下的一些银钱,府中生计也还算支撑得下去。

随意谈着,难免言及与程家的事。

于此事上,阮夫人心中有愧,自以为是她将女儿推向的火坑,“早知如此,不若一直留囡囡在府中的好。”

原是想着给她寻了好人家,含着金玉长大的小娘子,不忍叫她习惯那般清苦日子。不想却错看了人。

是怨还是欢喜,阮玉仪其实早淡忘了,与程家的事仿佛远在上辈子,“阿娘惯会哄人的,谁家姑娘会一直留在闺中呢。”

多一个人,也多一张嘴,多一份用度。

她不愿给阮府添了负担。

第146章慌乱

阮夫人是不便在后宫小住的,可阮玉仪也委实没想到,他为阿娘安排的住处,会是曾软禁过她的那方院落。

院中仍有人日日打理着,窗几明净,不曾落了灰去。

那两个宫婢也乖觉不少,迎上前来,规规矩矩地见了礼,不见有不忿之色。

阮夫人趁着空闲,寻了尺头来。思及做一身裙衫怎么也得个把月,于是便琢磨着给她绣身小衣。

她正要于窗下的几案处坐了,阮玉仪侧身抢上前,“阿娘,去正厅罢,位子多,我好与阿娘并排坐着。”

她紧紧扣着针黹盒,指尖泛了白,耳尖却是悄悄爬上绯红。

那些日子,她不知几次被他抱上这张几案。

这张几案是后来置办的,原是适宜看书写字的地儿,桌上却不设笔墨纸砚,空空荡荡,便是他的意思。

她似乎恍惚感受到抚上她腰间的粗粝,一点点挑起她身上热意。

他们唇齿相接,搂抱,脏了几案。

于是她面皮上更是红了几分,挽过阮夫人的手,引她往正厅去。

阮夫人并未多想。她于椅上坐了,将丝线在口中含了下,边穿引着边轻声道,“囡囡,方才在宫中不便宜问。你好生告诉阿娘,陛下待你究竟如何?”

阮夫人也是受了贵门小姐的教化的,素来精明,方才一见她提及新帝的神色,便知不对。

不问也就罢了,到真有人问,她心下难免委屈。她神色恹恹,只摇摇头,不作声。

虽远在婺州,阮夫人多少也听闻了一些关于新帝的事。当今年岁不大,不过登基个把月,却能将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非有手段之人是做不到的。

只是不知他是否如传闻中那般阴郁狠戾。

“此处并无外人。”阮夫人劝导道。

她心下一动,想倾诉了近日所受的苦,话在口中辗转,忽地不知从何说起。就算是阿娘知晓了,那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多牵累家中一分罢了。

她终是将话咽了回去,勉强笑道,“阿娘,你也瞧见了,陛下待我不薄,金银衣食一应不少我的。”可她所求,哪里是这些。

见她着实不愿说,阮夫人叹口气,不再往下问。天家的事,本就不该随意探听,话说到此处,是早逾了矩的。

阮玉仪一直伴在她身旁,坐至夕阳的余晖落进窗里,在地上撒了一方金辉。

她思及阮夫人一路舟车劳顿,这会儿哪有不乏的,遂不再缠着她,取过她手中针线布料,劝她去歇息。

阮夫人执意要拿着针线,“我在京中待不了几日,这些总是要紧着做了的。就是往后用不着,也堪堪能作个念想。”

她心中清楚,女儿入宫为妃,身份便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怕是往后,也难有再见面的机会。

阮玉仪拗不过她,只好由她去了。

如今天色暗得愈发早了,日头不消多时便沉了下去。她怠于点烛,想着便就着这暗色歇下也好。于是屏退了侍婢。

她边往床榻去,便解着衣衫。她随手将外衫挂在一边的架上,白玉般的指尖又覆上腰侧的衣扣。

身后有人揽上她的腰肢,接过那半解的衣扣,轻易便挑开了。

她身子微僵,唤道,“陛下?”

他并不作声,兀自吻上她颈侧,直惹得她软了身子,才道,“忘了答应你出宫小住,方才去落梅轩寻了个空。”他眸中幽深,不见眼底情绪。

他不知从何处回来,裹挟着一身寒气。他摩挲着她颊侧的手上,还残留着不易去除的血腥气。

她微微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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