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的时间,整顿了朝廷,整顿了地方,却忘记了军方。
道独禅师就出生在南海,六岁丧父,随母近寺而居,自小立定出世之志。“问战果,不必问佛,圣意不可违,吉,你要出征,如果不吉,你就不出征了吗?”
而目前,最要紧的是,胡宗宪跪了下去,“臣……”
戚继光、俞大猷是统帅级的人物,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朱厚熜扶着御案站了起来,道:“葡萄牙仗着马六甲海峡,天竺总督府之利,试图威胁我大明朝签订不平等条约,然宝船舰队初造无果,就让熊文灿、丁启睿等率十万水师西下,夺取马六甲海峡控制权,以及葡萄牙在天竺港口果阿、达曼、第乌、达德拉-纳加尔哈维利,成功,成仁。”
但是,受与世界交流的影响,为了保持沿海诸省的稳定、大明朝的海上力量,东南水师的内肃始终进展缓慢。
熊文灿是个武将,出行时却喜于坐轿,显得虚伪浮夸,不等轿子落定,便跳将出来,更显得躁狂。
“圣上命我率军西征,我想问吉凶。”
出住庐山,其后历主广州罗浮山、福州长庆、闽之雁湖、南台山之西禅寺、粤(广西)之芥庵等诸刹,而随朝制终落于海幢。
想想也是,死去李成梁和那两万多叛逆辽东军,就是军改前大明军队的真实情景。
但作为西征主将的熊文灿,却迟迟没有下达起锚开拔的命令。
圣命之下。
哪怕广东布政使朱赓一遍遍催促,熊文灿一直不为所动,就这样耽搁了数日。
大明朝、葡萄牙的第五次海战,也是嘉靖朝第一次远离大明朝本土的海战,即将打响!……
“禅师,我想求一签。”熊文灿开门见山道,身后的兵丁抬着盛满金银的箱子就走了进来。
但这次,锦衣卫竟然没有丝毫表示,即使是他向锦衣卫进行询问,锦衣卫给予的回复,是瓷蒺藜不适合海战,和新式火器基本不适合海战这样相当敷衍的理由,拒绝了给西征军提供帮助。
经此一事,胡宗宪也看出,李锡永远不能为统帅,或单独一军主将,麾下爆发如此贪墨,李锡直到调走都未能察觉。
如果说,戚继光、俞大猷是胡宗宪在统领东南水师时的左膀右臂,那李锡,就是胡宗宪在统领东南水师的双腿。
之前大明朝水师就那么多人,空饷人数竟超过真实人数的两成,甚至是三成,恐怖如斯。
朝廷虽禁三教修行,却未禁三教信徒,道独禅师名声在外,在这“末法时代”,海幢寺因此香火依旧。
虽为民间募缘所建,但寺内却有奇景。
“圣上的意思是?”胡宗宪怔愣道。
合着禅师的意思,今儿就不该来。
大丰之年,诸省皆丰,仅广东一地,便可筹措充足军饷、粮饷。
难怪内阁阁老的王崇古要亲往江南组建海军,不然,就以水师这种贪墨成风的现象,为国征战西洋,战力或有保障,但战后的利益分配,水师搜刮之后,朝廷或许连口汤都喝不上。
大明朝需要一场胜利,来让葡萄牙使团,让葡萄牙驻天竺总督府,让葡萄牙王室清醒。
多与少,人心的评判标准不同,但朱厚熜认为,多了。
副将丁启睿、参将杨鹤、陈奇瑜都说,这是在京葡萄牙使团的无礼通商请求,激怒了圣上,才使得内阁要尽全力夺取马六甲海峡,夺取葡萄牙在天竺的港口。
胡宗宪不断在军中进行内肃,没有掀起大的风浪,这便是原因之一。
“问战果,还是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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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师!”熊文灿声如洪钟,一声呼唤都使得大殿钟鸣回响。
葡萄牙就一百多万人口,真正的海军人数,也就十万左右,而殖民地又遍及世界,这使得控制马六甲海峡的海军,驻天竺总督府的海军,满打满算也才三四万人。
靠着胡宗宪、王崇古的军方新规,所有将校由内阁派遣亲卫、亲兵,在某种程度上,军方将校的生命,就在玉熙宫、内阁的手中。
此次出征,老部堂准备了倍于葡萄牙海军还多的兵力,还出动了东南水师全部的将校,这份谨慎的程度,比之当初应对倭寇、倭奴有过之而无不及。
朝廷会给予英烈身份、抚恤金,视战功多少,追赠爵位。
熊文灿沉默了。
军中不净,胡宗宪是知道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东南水师将校腐化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十六岁时,礼十方佛后自行执刀剃发。归隐龙山,结庐而居,侍母尽孝十余年。
内阁、朝廷、地方,十万水师兵卒迅速集结于广东。
胡宗宪内心沉重,道:“微臣遵旨。”
即便道独禅师无心世俗,但也对这喜于“大撒金银”的居士留有深刻印象。
这都曾是他倚重的部下,在他封侯拜相,戚继光、俞大猷封侯拜将后,便顺茬提拔了起来。
此地本为南汉千秋寺的遗址,后废为民居,为郭氏族人在此建了园,后郭家族长心有孽障,遂依佛经“海幢比丘潜心修习《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成佛”之意,建了座佛堂,并取名为海幢寺。
不说别的,李成梁携军反叛大明朝时,就携带了很多瓷蒺藜等新式火药,这才能速胜高丽王李峘十五万大军。
李锡则是天生的将才,接到命令后,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质疑,会坚定不移完成任务。
“古寺参云、珠江夜月、飞泉卓石、海日吹霞、江城夜雨、石磴丛兰、竹韵幽钟、田春晓”。
一僧一将是旧相识。
稍长后,得《六祖坛经》,虽初不识字,但礼请大德诵读后竟能成诵。
海幢寺也不例外,除此地主持道独禅师以外,就止有一名扫地僧。
可以说,当年打倭寇什么样,现在西征军的配置还什么样。
熊文灿是贪庸躁怯,但也独领过东南三十多万水师,自不是蠢笨之人,嗅到了异样,再加上冥冥中,让他有种如临刀山,如赴火海的感觉,让他迟迟不愿起锚开拔。
道独禅师望了眼守在大雄宝殿外的“亲卫”,双目闭合,双手合起,再宣了声佛号,道:“超绝生死,必须见性!”
当今圣上,是大智慧的人,对于朝臣,与杀与夺,毫不留情,对于武将,或有顾忌,但生死之事,仍攥于手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