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和洞华田氏有嫌隙的,便不再仅只是岳含章一人了。
但田守昌没有发作。他明白,这一刻,在济川防线上,这些世家大修士们,在反水之后已经隐约凝聚成了一个整体,一个甚至真撕破了脸,能够左右余下田氏嫡系生死的整体!
于是,那怨毒的目光,终究没有继续演变成怨毒的言语,以及怨毒的调令。
田守昌只是毫不遮掩自身厌恶情绪的开口问道。
“你们呢?我们要撤离回州府了,你们打算去何处?”
州府是回不成了。
这些世家大修士也明白这样的道理。
此刻,他们能够以事实上的形势让田守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一旦回到州府,回到田家经营了几十年的真正地盘,今日种种诸般,都将会迎来清算。
那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立锥之地。
这是他们早就想明白,并且有过讨论的事情。
于是,田守昌话音落下的时候,另一边,那曾经手刀田守昌的年轻大修士,早有准备的朝着田守昌一拱手。
“回田主事,我们就不回州府去了,当然,我们也不会往南陈郡去,巡风司将至,吾等不欲给巡风司的查验添乱。
只是吾等族中尚还有些细枝末节的产业在外,说来也巧,大部分都集中在南徐郡,吾等正准备驻足南徐郡一阵。”
这些世家毕竟是昔日洞华田家“附庸”一般的存在,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
田守昌这样问,就是唯恐他们在恶了田家主脉之后,转头又去投田家的祖地一脉。
这会儿听到诸修的回应,田守昌事实上反而松了一口气。
哪怕,这些人去投南徐郡,去投岳含章的天骄战团营建有永固性营垒的南徐郡,田守昌的此刻的心中,也只有“投敌总好过投异端”的想法。
只是顺着这些世家大修士的回应一想。
北庭救亡会将总部设在了兴门郡,那里是齐州往吴州去的门户,再往南,吴州的北部边城,坐镇着岳含章三家巨型企业的一部分。
而岳含章昔日转战驰援,对南徐郡本就有解厄之恩,甚至早在天骄战团开始组建的时候,南徐郡的诸世家,便已经派出了族中嫡系贵胄,参与到了战团之中。
现今,岳含章又救济川郡于水火之中,这里还是岳含章的故乡。
甚至再往西北看去,镇守着现今不知道什么情形的海泉关的,正是兵道孙家的铁鳞军,以及曾经身为岳含章班主任的覃林辉。
这样一想。
田家即将失去了掌控的,何止是济川一郡!
兴门郡,南徐郡,济川郡,海泉关城。
由南至北,自西向东。
这三郡一城连成了一条线,而今,全部被岳含章的声威所统御。
妖兵与孽修的败落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它们退去了。
但是对于洞华田家而言,齐州的“陆沉”,却在这一刻,形势更为惨烈!
而这些世家大修士说要驻足南徐郡一阵,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已不言而喻了。
于是。
心中一口恶气淤积,终于,田守昌还是冷冷地一声嗤笑。
“怎么?觉得岳含章彻彻底底的起了势,这会儿想着去投靠去了?
也不想想,人家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呐?
救亡会的大义不提,被岳含章驱驰的战团诸营主,都是南北诸州的天骄妖孽。
你们这些人,又都是些什么成色?不过是我田氏昔日豢养的鬣狗而已!
以为叛了田氏,投了岳氏,就能从狗变成人了?
笑话!
只怕岳含章也难多看你们几眼!”
闻听得此言时。
原地里那年轻的大修士,颇有几分唾面自干的洒脱,他甚至很平和的笑了笑。
“田主事说的对,吾等世家,根基底蕴上残缺虚浮,若水上浮萍一般,在这时代的浪潮中,本就是随波逐流,给人做狗的命。
我们知道,我们也认。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岳含章一直在赢,始终在赢。
当狗……也得挑个好主人,田主事你说呢?”
闻言,田守昌哑然失语。
是啊,洞华田家和岳含章之间的裂隙,那最难消解的症结,不是昔日种下了多少的恩恩怨怨。
而是岳含章一直在赢,从未曾输过!——
与此同时。
无垠道海,血战之中,岳含章像是被覃林辉鼓动的澎湃声威所感染了一样。
猛地,他脚踏着雷火明光,朝着那血色蓑衣的身形杀去。
“覃老师,我来助你!”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