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金龙击碎世界,穿天而过,在无定上空长吟一声。段寻力尽,垂下弓,一手捂住了心脏。隔绝七年的契约,在这一刻如巨浪涌现,冲撞他的心神。如同分割的另一半心,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二者合二为一,强烈跃动,跳得生疼,几乎要破出胸口。段寻魇足地叹了口气,内心的欲念稍稍平息下去。他遥望金洲,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来。萧、凌、风。金洲。玉光湖。湖光洌滟,宛如一颗上好的玉石,映照出浓郁的血色。一黑衣男子,神色冷漠,满身煞气,一脚踩碎了一只魔兽的头骨。他转过身,一头黑发在金色的阳光下,参了几缕火焰般的红色。手中长刀滴答落血,随着行走的步伐,染红一片土地。萧凌风:“你叫槐序,白狐手下掌管玉丛山的领主?”槐序望着逼进的男人,愤怒不已。这个有像人类名字的魔兽,从金洲外来,因有中阶后期的修为,从天而降,直接做了乌护法麾下的一个领主,与他平起平坐。他和同伴们不服,打算偷偷杀了他,再以意外上报。反正前线正乱,死了一个小领主,不会被追查。可现在,他们几个都有中阶,竟然打不过一个段凌。除非——“你根本不止中阶!”回应他的,是当头劈下的长刀,力量之重,威视之猛,割破胸腹,将他砍了个对半。萧凌风将那残存的几人一一果结,除了个墙头草。“你知道该怎么说吧?”那只魔兽瑟缩地点头。萧凌风转身,脚步微顿,伸手结了一层冰霜,止住腹部鲜血,向一个方向而去。魔兽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一抬眼,竟发现自己身前又是一抹黑色的身影,威压压得它直不起身。它大骇:“我不乱说!我不乱说!别杀我!”段寻用弓,卡住这只猴子的脖子,迫使它提起脑袋。“有没有来过一个人,或者一只黑色的狼。他用刀,还会用火。”魔兽大喊:“段凌吗?”它连忙指了一个方向:“那边!那边!”再抬头,眼前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它大喘一口气。段寻缩地成寸,向萧凌风的方向大步行去。那熟悉的、步步临近的气息,令他血脉偾张、笑容灿烂,仿佛从无边空寂的修炼中重新活过来了。段寻心情愉悦地低笑几声。萧凌风,在哪呢?段寻停下脚步,长弓拨开古树的枝叶,捕捉到了一丝波动。他低头,触摸树上凹凸的纹路——止在这个隐藏的兔子洞里。段寻拎起这只跑出来的兔子,温声道:“能请我进去么?”他又添上一句:“我找段凌。”白玉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动。陌生的男子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也很平静,却有种说不出的可怕。如果不说实话,会被杀掉的感觉。它动都不敢动,好一会,才缓过来,微弱道:“请跟我来。”眼前场景一变,白玉偷偷放了只灵鸟,给段凌传消息。段寻将那只鸟拢在掌心,消灭了。他看见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萧凌风,听见小白兔扯着嗓子,大喊:“快跑啊!有仇家来杀你!”段寻放开兔子,伸出手,掌心向上,道:“过来。”他的唇一张一合,无声道:“萧凌风。”萧凌风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定在原地,动弹不能,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沉寂多年的契约在他们之间汹涌奔流,一如他狂跳不止的心、蜂窝般涌上的狂喜。他的目光被段寻夺去,只能凝固于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像中了咒,只有段寻的话语才能解开,引诱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萧凌风挪动僵硬的步伐,从小步,变成大步奔跑。一个呼吸之间,他已经来到段寻身前,张开手臂,一手锁肩,一手锁腰,像是怕段寻跑了。在熟悉久违的草药清香中,他毫不犹豫地贴上去,用力地亲吻,共渡下一个呼吸。还有下一个、下下个。无数个。段寻抚摸着萧凌风的脸,揉捏他的后颈,动作之温柔,让萧凌风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唇间有一丝空气流淌进来,又被严密不透地关住了。段寻反客为主,含住唇瓣轻轻吮|吸,一手捧着萧凌风的脸,揉弄他的脸颊,一手插|入发间,从后脑勺一直摸到后颈,来回逡巡。段寻阵阵低笑,用气音说话:“你那叫亲么?”他一边回想着从狼族人那里偶然间看到的亲吻,细细吮|吸;一边加上了自己的想象——张开唇,重重地咬了下去。齿间一股腥味。血的味道并不美妙,亲吻也只是肉与肉的相贴、唾沫的交换而已。但亲吻所爱之人,喝下所爱之人的血,由让人神魂颠倒的爱情赋予了新一重意义。不腥臭,也不肮脏,美妙无比、甘甜芬芳,像是在喝美酒,越吻越醉人。萧凌风有样学样,也摸上段寻的后颈,插|入他的发丝,猛烈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