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晖目光四望,看着空荡荡的家,再看来巧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点了头。“去吧。”来巧知道家里东西都去哪里了。“小少爷说要给三老爷送礼,怕赶着考试季,人多眼杂的不好送,今年农庄花销大,手里银钱吃紧,就先拿家中旧物应应急。”宋明晖淡淡“嗯”一声。骗骗家里下人得了,还来哄他。他咳疾未愈,说会儿话再次咳嗽起来。姜楚英拿了药给他。药丸就剩下三颗,得叫医馆的人来看看,再开方子。镖局里,谢星珩打算去问问小鱼,把徐诚派哪里去散财了,三天不见回,该找找。张佑来说主君回来了,谢星珩一听就眸光大亮。好事。进入七月,宋明晖回来了,家里有主心骨了。徐诚的下落,也能问问宋明晖。他是一家主君,对江家的人脉再熟悉不过。谢星珩进江家以来,恪守本分,上孝亲长,对小鱼也体贴周到,回家见岳父,半点儿不心虚。宋明晖对他有所耳闻。家里招婿,江承海写信跟他说了。时间短暂,再是夸赞,他都当做是安慰——表面过得去。实际人品如何,成亲以后对小鱼好不好,都需要时间来检验。贺成功回到京都以后,江老三还破天荒的对着他家赘婿一顿乱夸,说小鱼找了个厉害夫婿,口齿伶俐,年少骨傲,清高得很。照理来说,江老三不喜欢的人,他应该喜欢。可小鱼是他的孩子,他连婚酒都没吃上,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多年掌家,心有城府。对谢星珩人品不确定,存有疑虑,见面却笑得温和喜爱,开口就是一声“珩儿”,把谢星珩叫得原地顿住。江家人果然都好肉麻。他恭恭敬敬行礼,跪父母亲长是应该的,掀袍欲跪,宋明晖把他扶住了。对这赘婿,宋明晖好一番打量。穿锦衣,系玉带,簪的紫金冠,织金扇面黑玉骨,腰间环佩,穿得很是显贵。模样上乘,身形瘦高,腰背板正,眼神清亮,双目有神。不见书生文弱气,也没个恹恹懦懦样。很不错。谢星珩对长辈是很尊敬的,这还是小鱼的爹爹,他只认人时看了眼,记个样子,过后就目不斜视。宋明晖有一张无暇美人脸,眼尾生细纹,眉心稍上的地方有一颗朱砂痣,色红而不妖。小鱼跟他有七分像,或是稚气未脱,小鱼的五官更加柔和,眼神也软软的。宋明晖五官自带冷感,同是桃花眼,他眼神利如细剑。直直看过来,只有不动声色的威严。就是笑着,也让人感觉到丝丝冷意。谢星珩在他的介绍下,又恭恭敬敬对二婶姜楚英行礼。他俩回来匆忙,手头没见面礼,宋明晖说:“还要再摆桌酒,两家人见见,到时再给不迟。”简单寒暄过,谢星珩先切话题,说正事:“诚哥儿出门办事,三天没音信了,我正想去农庄问问小鱼——”他看看周围侍立的小厮和镖师。宋明晖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谢星珩压低嗓音说:“诚哥儿出去散家财了,岳……爹爹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散家财?宋明晖心惊。自家长辈若不可信,这局棋就别指望逆风翻盘了,掀桌摆烂得了。谢星珩简要说明现状。如是种种。江老三发难,江承海赌护身符。李家为盐引,愿意出资五千两给县里赈灾。被江家截胡。商户联合捐款,李家明里捐款五千两,暗里盐引五千两。被宰狠了,发疯送了个女儿给北方官爷。黄家被迫卷入其中,突然大出血。但他家窝窝囊囊,要当墙头草。现在常知县的立场未知,李家是要江家死。“我猜着朝廷赈灾的人到了,第一件事就是抄了我们家。”宋明晖不由多看了谢星珩两眼。是个聪明人,临危不乱,还能撑起门户。江承海给他写的信里也是这句,说谢星珩一家遭灾,他能撑起门户,事事有条理,处处没落下,是个厉害顾家的人。宋明晖眼里锋利弱三分,垂眸想想,报了个地名。“去林家屯看看,叫徐武带人去。”徐武是个木头,抗打耐揍,武力值过人,脑子不灵光。两句话不和,人家撕票了怎么办?谢星珩决定亲自去看看。宋明晖听了满意,但不让他去。“你个书生,就别掺和了。叫徐武带着杨高去。”听起来杨高是个“军师”?谢星珩应下,喊了来巧去回话。因他给的信息量太大,姜楚英都没再忧心科举的事了。即将危机临头,江家还各处喜庆热闹。真就是门庭锦绣,内里惨淡。叙过话,谢星珩让他们先沐浴吃饭,也叫了个郎中上门诊脉。有人上门,就看得见家里空空。宋明晖不提,由着他来。看他本事有几分。刚清的场子,没那么快张罗好。谢星珩摆规矩,进门就给人蒙上眼睛,进了屋,郎中能看也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