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与听得脸红,他才说他不挑食的,诚哥儿这是干嘛呀?区区排骨,谢星珩就会做。“晚上给你弄一大盆。”江知与知道他会做饭,滋味都挺不错的,他也好久没吃排骨了,便点头。“好。”排骨都弄了,大肘子也来一份。正好最近压力大,谢星珩都没解压。天热,做饭环境太差了。下午雨停,他们搭了土灶,在外面生火炒菜。地方选得不好,江知与见好多人打着转来看赘婿做饭,心里不高兴,认为谢星珩失了脸面,这饭都不想吃了。徐诚给他拉着了,“急什么啊?你看你夫君是脸皮薄的人吗?上京的日子都定了,还不兴他哄哄你啊?”听见这话,江知与心上涌现失落,情绪恹恹的。谢星珩做饭的架势,一看就是熟手,有阵子没上手,菜刀剁几下,就找到了手感。烧火有人帮忙,他就围着灶台转,排骨真备了一大盆,看着调料来,准备做蒜蓉蒸排骨、糖醋排骨和干烧排骨。肘子耗时长,午饭后就给炖上了。临近晚饭前,雨后彩虹弧在天边,谢星珩把三道排骨弄好出锅。肉味儿香,他舍得下料,用油用酱都用勺挖,晚风一吹,馋得庄上好多小孩儿围过来吸溜口水。谢星珩端着盘子,大声问:“小孩小孩告诉我,谁是庄子上最好看的人?”小孩们呆了一瞬,就争先抢答。“是你!你长得最好看!”“不是,是东家最好看!”“都好看,都好看!”“排骨,排骨好看!”……东家指的是江知与。排骨的乱入,让他们哭笑不得。今天弄得多,谢星珩知道江知与的饭量,三样一起装盘,留了他们晚上的菜,余下的他数着,一个孩子发一块排骨刚好。小鱼不好意思张大嘴巴啃,他特地把排骨切小了点,正好方便分食。刚出锅的排骨烫,孩子们也没拿个碗,他们还能手上烫着塞嘴里,嘴里烫了放手上,烫呵呵的好像更好吃一样。江知与看他被一群孩子围着,下意识摸摸肚子。小谢好像很喜欢小孩。他对小豆子也很有耐心,总会哄哄,逗着玩。徐诚很有眼力劲儿,晚上不跟他们一块儿吃饭,于是排骨又分一份出来,送到了徐诚的餐桌上。肘子有三只,一人一只,不用客气。分完的排骨,就不是用盆装了,碟子里堆得冒尖尖。江知与粗略数数,还有十七八块。“好多啊。”谢星珩叫他尝尝:“比不上专业厨师,好歹能入口。”这点自信他是有的。江知与不好意思动筷,他不想在谢星珩面前表现粗鲁。谢星珩给他打样,啃净一块排骨,吐在瓷碟里,“快尝尝,我忙活半天,凉了就不好吃了。”滋味另说,江知与放嘴里嚼两下,就想背过身去,躲着他吃。谢星珩足尖在桌下轻轻踢他小腿,“吃个饭,你羞什么?我们以后还有很多顿饭要一起吃,难道你都要躲着我吃?”“很多顿饭”听得江知与心里发软。最近这阵子,他常有割裂感。紧急事务都在暗地里操作,旁人无知无觉。百姓们惦记着日子怎么过,长远一点的,也就是秋冬怎么过。族亲们甚至还能为着那点蝇头小利,过来胡搅蛮缠。镖局里还在相看,太热闹了,年轻汉子们飘了,挑上了。他身在农庄,农庄的管事们都喜气洋洋。因他在,各项福利好,不是加餐就是送赏。这么平常的日子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大祸要来了。他安静坐着,细嚼慢咽的吃,吐骨头前,要用手掌挡一挡。谢星珩不再逗他,等肘子凉一点,不烫手了,又拿手里啃。江之与看他啃咬肘子,酱汁淋漓,很是畅快,也放筷,挽起袖子,抓起肘子啃。他嘴巴张大,嘴角会扯着疼,他便用另一只手,去扯下肉块来吃。唇角脸边沾了些许酱汁,有些黏。他告诉谢星珩:“其实我在家,也吃排骨和肘子的。”若连喜好都压下,他父亲和爹爹早发觉异样了。只是他不在外人面前吃,会端着架子。外边的酒席茶会,会把糕点菜式做得精巧,保证大部分人都吃相优雅,很难有丢脸的时候。谢星珩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他往年学规矩时,挨的训斥太多,也因此受罚过,所以宁愿不去做,不做就不会出错。教训的话免了,也无须煽情多说,慢慢来。这顿饭吃得脏手,后边几块排骨都是手抓的。江知与怕脏了衣服,两手伸得远远的。夫夫俩共一盆水洗手,沾湿了,抓块香皂涂抹,互相揉搓,滑腻腻的。谢星珩就领了个头,江知与不知不觉抓着他手把玩了好一阵,洗净油污,在院里另打水冲手。天色已晚,雨后的夜空很明澈。夫夫俩在台阶上坐着,江知与挨着谢星珩,过了会儿,朝他肩头靠。谢星珩的名字里有“星”字,天边的星辰很遥远,看不清样子,一闪一闪,甚是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