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低头,就抬不起头。江老三让人搬书后,谢星珩又要去库房选些好东西。“回家前,我要四处打点一番,手里没货,谢三叔支持我。”谢星珩踩着江老三的底线蹦迪:“马上返乡,你们再给我准备些盘缠。”盘缠的数目,不是十两、五十两能打发的。书搬走,宝贝拿了,还要银子。席间又吵嚷起来,两个老人缓过劲儿,不敢再找谢星珩的麻烦,逼着江知与跟谢星珩和离。江老三一听“和离”二字,就暗道不好。果然,谢星珩面色越发冷,他扫一眼二老,嗓音都透着寒意:“你们活到这年纪,可以去死了。我们都去死,下了黄泉,我倒要看看阎王认不认三叔这地上的官。”江老三眼前阵阵发黑。谢星珩给他再加一码:“听说您要给堂哥打点,来年就让他做官。这种好事,可别把我忘了。大房才遭了一场劫难,实在没钱了。我的前程,就劳烦三叔费心。我的梦想是当富裕县城的一县之主,提前谢谢您了。”江老三的脾气大爆发,他忍不了了。“你去,你有本事就告!莫须有的事,我不信你能告倒我!”谢星珩起身:“好的。”他把江知与牵着,头也不回往外走。这么多条件提了,一看就是贪心不足的人。以命要挟,谁怂谁输。江老三不做生意,也在与同僚的竞争里,知道条件是要拉扯商议的。他看谢星珩直接走了,也懵了下。他也不拦。一家人坐在饭厅里,小孩子都噤声,半个字不敢提。余春至率先打破沉默:“你必须拦着他,你没看出来吗?他不想被你骑头上,今天谈崩,我们一家死了,他还是举人!”至于江承海……余春至恨恨想,男人的心变得快,江知与要是因为江承海的事跟谢星珩生了嫌隙,谢星珩趁着年轻,另行嫁娶,有何不可!江老三知道必须拦,可是他不能把所有条件都答应。答应了,他就被捏了把柄。只今天,谢星珩就全方位索要,满足他以后,胃口只会养得更大。夏元仪紧锁眉头:“那就把他们分出去,分家!”江老三是官,比他们更懂九族的概念。分家有什么用。他看向爹娘:“你们舍得大哥吗?”他要签断亲书。把他们都分出去,谢星珩失去了“亲戚”身份,再去状告,就是诽谤。君王起疑,也不会动刀子。否则普天之下,没有活人了。两老当然舍得老大。“我们是他亲爹娘,断了亲,断不了血脉,他不敢不孝顺我们!”江老三也这样想。他那个大哥,最是孝顺。爹娘在他府上,断得了关系,断不了血亲。他们签断亲书。江万川一路疾跑,跑出府门,大街上把断亲书扔进了马车里。他脾气被压住了,不敢吭声,只瞪着车厢里的夫夫俩。谢星珩捡起断亲书,看完交给江知与。他放下车帘,一个眼神都没给江万川。“回镖局。”他们该返乡了。第55章抵达丰州路上的事都是江知与安排,为安全起见,做了很多“伪装”。同一天里,有镖师结伴出城。也有一行送亲的仪仗队,抬着花轿,吹吹打打出了城。他们依照程明的要求,临走前,给程明送了一份薄礼。礼单之外,还有一张摁了两个巴掌印的断亲书。谢星珩今天是兵行险招,利用古代对谋反行刺的恐惧,谈话里,以气势相逼,又给出确切的时辰,逼得三房一家不敢赌。过了那一阵的紧迫,江老三再蠢,也该有所反应,送到京城衙门的断亲书,他也有办法收回来——不过是家务事罢了。断亲书追回来,江老三不声张,谢星珩就不会知道。留待后用。大房不再送银子来京都,江老三就会发难。这之前,江老三必会先一步“大义灭亲”,让谢星珩唯一能跟他叫板的“九族消消乐”失去威慑。亲是一定要断的。还得不能“撤回”。他们夫夫俩接了程明强给的险差,区区公证,想来他不会拒绝。这头弄完,夫夫俩上马车出城。车后带了一笼信鸽,才到城外大路上,他们就绑信放飞。出城的时辰晚,走不到两刻钟,天色就擦了黑。江知与背上包袱,不要夫君插手,夫君是文弱书生,体能不如他。谢星珩看了他一眼,没做争执。到了岔路口,他们下马车,直接进山。山里有毒蛇野兽,萧条的秋季,草树枯黄,不好藏身,算上追兵,可谓是危机四伏。但山大,林深,人到里面,犹如树叶入林,机遇也大。江承海上次能脱险,就是带着一帮镖师在山里藏身的。前路已被早一步出发的镖师踩踏过,他们不怕留脚印。沿着路边,找浅坑跟藤堆。江知与的大包袱里是藤蔓编成的厚席子,披在身上,可以跟环境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