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疑的目光在张山和苏锦身上徘徊,内心涌出无数猜疑。就凭他们两个?脑海里突然闪过赵清敏锐的反应,葛克明惊觉玩家队伍卧虎藏龙,顿时庆幸自己没有太高调——至少没有对玩家动手。赵清除外。说曹操,曹操到。赵清从暗处走入灯光下,惊了片刻问:“路仁呢?”虽然看起来少年与曾闻的死有密切关系,但想到此前发生的种种,她实在难对少年产生恶感。“他有事回去拿东西。”苏锦语气有些骄傲:这头熊就是他的成果”第二句话是在回应葛克明。葛克明一怔,随即道:“既然他能单独杀死这头熊,那刚才……”大概是突然反应过来话语里的不当之处,男人的声音随着字句的吐出逐渐低沉直至消失。可惜众人已经在心里替他补齐剩下的半句话——那刚才他眼睁睁看着曾闻被熊咬死。甚至曾闻临死前都在用最绝望最恶毒的话语诅咒路仁。而且黑熊出现时,曾闻和路仁恰好朝着同一个方向逃跑,等他们回过神来时,曾闻已经成了黑熊的盘中餐。一定是路仁暗中做了什么!葛克明内心笃定,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看起来温和好说话的少年竟然是所有玩家里下手最狠的那一个。几个受过路仁恩惠的原住民和另外三位玩家却是心情复杂。曾闻故意挑刺,道德绑架少年的确过分,可这份罪罪不至死。骂一顿,打一顿都行,为何偏偏是害人性命。曾闻临死前的恶毒诅咒和凄惨模样仍历历在目,让人无法为少年辩解。哪怕只是一句话。天边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云层遮挡,月光消散,层叠交错的茂密树林里只剩下手电筒惨白的灯光。四周寂静无声,阴冷地夜风吹过,带来林叶簌簌,更显凄凉。黑洞洞的灌木丛好似一张择人而噬的深渊巨口,静静地等待猎物入口。而白天最常见最普通的自然生长的树枝也被漆黑的夜色赋予了另一层扭曲的诡异。张子尧缩了缩脖子低低道:“可是我上午拿出来的药膏和面前也是路仁给的。”所以他很难相信那样体贴的少年会是一个漠视生命的人。张雪亭惊讶:“你不是说药膏是你特意装备的吗?”“那是怕你们投诉的,故意编出的谎话。”反正现在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不一定,张子尧也懒得再撒谎,所幸把当时发生的事说开。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少年在他们心里的形象突然变成极其割裂的两部分。章武冷哼一声:“药膏又怎样,给个药就能抵消他杀人的事实?”苏锦立即反驳:“没有他,你现在还被黑熊追得满地乱爬呢!”她私心不愿承认少年是故意谋害曾闻。会爽快地告诉他们打听来的消息,会主动救人对付马蜂,会偷偷给张子尧塞药膏缓解气氛……甚至在对付恐怖的黑熊时,嘱咐她在暗处躲好,独自吸引黑熊的注意。这样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我不信!”女孩的声音斩钉截铁:“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这件事你亲眼看见了吗?”“没看见就闭上你的嘴!”她想少年顶多是见死不救,可在那种危机情况下,能反应过来的才是少数。真要计较,他们这些人不也是见死不救吗谁又比谁高贵。章武被苏锦怼得哑口无言,他气不过想回怼,突然被哥哥章文掐住。“闭嘴!”在章文的大声呵斥和眼神威胁下,章武委屈地闭上嘴。章文转头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弟弟他脑子有点问题,还请见谅。”有脑子的章文比没脑子的章武考虑得更多。以路仁能够单独杀死一头黑熊的实力,无论曾闻的死有没有他参与,都最好不要得罪他。苏锦见好就收。又一股阴风吹来,张子尧裹紧衣服,紧张地看向四周,不知看见了什么,身体猛然一僵。他挤在章文章武两兄弟旁,瑟瑟发抖得像只鹌鹑。若是换做平时,章武肯定会嘲一句胆小,但此刻,两兄弟的表情亦是如出一辙的僵硬。“路仁是不是迷路了?”即便是熟悉山林地形的人也很容易在深山老林里迷路。更何况现在是晚上。“不会,我们开着灯,他肯定能看见。”张山指了指苏锦手里的手电筒,迟疑片刻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谁自然是被绑住双手的王辉。天知道,在看见黑熊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黑熊根本没注意倒在地上的自己就直奔其他人而去。王辉庆幸地挪动身体,企图用篝火烧掉绑住自己的绳索。奈何操作难度太大,不是烫得他受不了,就是连着衣服一起烧上。眼见四周迟迟没有惨叫声响起,王辉心一横,直接将手往火里送。这里有没吃完的猎物,黑熊迟早会回来,他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