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第三小队的人连夜爬上山,说他们在山脚下遇见鬼打墙,还遭到了猴群袭击。”女生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见他们表情茫然,心下松了口气,继续道:“有两个人被猴子捉走,还有四个人遇见鬼打墙后消失了,剩下的七个人爬上山,全身都是血。”这番话好似晴天霹雳在众人耳边炸响。第三队的人竟然也遇见了这些奇怪的事?!张子尧猛地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颤抖道:“那些人现在在哪?”“哪些人?”女生疑惑赵清补充:“受伤的人和消失的人。”女生遗憾摇头,情绪有些低落:“受伤的七个人半个小时前刚被直升机带走,现在公司已经报警,暂时还没有另外六个人的下落。”一番交谈后,女生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她反应过来,触电似的抽回抓住张子尧的手,不好意思道:“大家爬这么久的山肯定累了,先跟我进去休息吧。”“公司在清灵观里定了几间厢房,你们可以去躺着睡一觉。”女生的话里满是关怀和热情。然而在场的人都没动,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紧紧崩起,眼神警惕,身体脚尖朝外,时刻做好逃跑准备。一道道暗藏打量实际难以掩饰的视线从女生头顶的发丝移至脚趾,像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又像在担心她突暴起。附近行人来来往往,嘈杂错乱的声音还在连绵不断地涌入众人的感官。靠近山顶的楼梯比山腰部分宽敞许多,但因为大部分空间被众人占据,其他人只能侧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横过去。时间一久,便引起了其他登山者的不满。下方的两个年轻人埋怨道:“前面的人能不能走快点,有事上去再说,别挡在路中间。”“就是,本来地方就不大。”众人所站的缓步平台距离山顶的清灵观只有几道台阶,落在他们身后的人也几乎爬了整个晚上,早已累得不行。如今见有人堵路,爬山引起的疲惫和怨气顿时涌上心头。若是眼神能刀人,第四徒步小队的成员们怕是能被扎成刺猬。做了一晚上领头羊的赵清下意识带着队伍向上走,直到站在清灵观前的平台处才停下脚步。平台非常宽敞,约莫能容下百八十人,他们站上去便不显得碍眼,更不会阻碍通行。堵路的人群离开后,下方的人纷纷加快速度,嘴里还在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今天的绝美日出。这些年轻的大学生朝气蓬勃。即使是披星戴月,连夜爬山,也依然神采奕奕,还有精力和同伴嘻嘻哈哈打闹玩耍。时暮安抬头看向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灿烂的光辉如同鎏金瀑布,滋润着万物生灵。暖洋洋的光芒落在身上,驱散了夜晚带来的寒凉和孤寂,额外增添了几分真实感。时暮安低头看去,浮动跳跃的光斑代替惨白的月色,在长长的楼梯道留下明媚灿烂的痕迹。登山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聚在一起,或是杵着拐杖慢慢往前走,或是坐在休息平台上休息,抑或是趴在围栏处眺望远方飘云签雾点缀的苍翠山脉和耀眼灿烂的初生朝霞,感叹大自然的雄伟壮丽。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诡异经历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恐怖梦境。“别闹。”女人酝满怒意的呵斥声令众人从似梦非梦中惊醒。声音来自于一个年轻母亲,她背上背着个约莫三岁大小的孩子。小孩静静地趴在母亲背上,十根手指却不安分地扒拉着母亲的发顶,似乎非要扒出个东西来。隐忍多时的母亲怒不可遏地想把孩子放下去,但孩子却以双手双脚为绳,死死缠住母亲的胳膊。他动作灵巧敏捷,竟就着母亲的身体和母亲玩起捉迷藏的游戏。当然,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顽皮的孩子终是抵不过母亲强有力的手臂,被硬生生地撕扯下来。或许是太过用力,作为胜利者的母亲也没讨到好处。整齐的头发凌乱松散一身黑色冲锋衣被孩子抓得皱皱巴巴,脸上挂出几道划痕,活像刚经历一场恶战。然而这场战争还未结束。被撕扯下来的孩子浑然不在意旁人惊讶的目光,不管不顾地缠住母亲大腿往上爬,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刺耳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恨不能捏住破小孩的嘴,把他天灵盖打开,看看脑子里是啥玩意。周围行人纷纷投去谴责的目光,可这位母亲却似无所察觉,无动于衷,还在和孩子较劲。一个要扯,一个不放,一大一小僵持不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女人的表情愈发不耐,她艰难地抽出一只手高高扬起,似乎即将做出一件大众喜闻乐见的事情。就在这时,男孩嘴里突然发出胡乱的呓语——几乎没人能听懂他的意思。莫不是个傻子?抱着这个想法,围观群众的眼神多出几分怜悯和包容。时暮安看见女人听见男孩的声音后脸色大变,连忙捂住孩子的嘴,最后无奈将男孩放回背上,任由调皮的孩子玩弄发丝。至此,这场战争才彻底宣告结束。女人背着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台阶,跨入清灵观,很快便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