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苘顿了顿,问:“这个发饰,好像云滇那边的姑娘的传统服饰啊。”竹昱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他。常苘:“?我说的不对吗,头上会带这种银饰,丁零当啷的——”池田靖失笑,“常主任,建议买一本《中国传统民族文化大全》研读一下,”说着指着尸块,“咱们少数民族的正宗传统服饰比这个要好看且繁琐的多,这个顶多算是个低配版,我没记错应该是克钦邦的传统服饰。”常苘干笑两声,掩饰性的摘下手套扶了扶镜框:“是吗……那那那这个祭祀干嘛用这个,不应该很隆重吗?”“是,”池田靖沉声道,“所以这个发型头饰装点不是按着咱们国家的哪个少数民族文化来的,”她眉间微微蹙起,话锋一转,“走。”常苘摸不着头脑:“唔?这就走啦?”“走了,”池田靖一把揽过竹昱的胳膊,吊儿郎当头也不回,“常主任,您也知道咱们老竹这辈子就不会跟两种人打交道。”常苘跟她对了个眼儿,两人的嘴角默契的慢慢上扬。“——罪犯,”他接话,“还有死人!”接着他俩发出一阵爆笑。*“老竹?”竹昱和池田靖往办公室走,路上,前者云淡风轻的飘来一句,让立青同志顿感不妙。“……”“我很老吗?”竹昱微微侧目,但是没有正眼看她,问。池田靖见着走廊上有匆匆路过打招呼的警员,松开了挽着她的手,打哈哈:“呃,确实,领导,虽然你这个年纪的副处算是人中龙凤,但是耗在一线不算年轻了啊。”“再说了,”她嘟嘟囔囔,“你也真的比我大了三岁,确实老啊,事实总不能不让人说吧……”后来在一切都平息的安稳日子里,立青同志都会为自己这时说出的这句后悔终生的话付出巨大而惨痛的代价。竹昱不明不白的瞋了她一眼,随手推开了一队办公室的门。任盛华吃着盒饭,见人回来了,呜呜噎噎的给她俩指了指放着的盒饭,旁边好不容易嗦完一口粉的澹台禾汇报:“唔——竹队,池副,查到了!”“谁的?”“陈耀光的,”澹台禾眼底发光,“和那个甘贝鲜——我靠池副牛逼啊,这他妈都能猜到!”竹昱拿着饭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俩认识?”池田靖略过桌子上的饭盒快步走过去,手撑在桌沿看着澹台禾电脑里的档案:“小学同学。”竹昱挑眉。“人生无常啊,”任盛华又趁机塞了口饭,“大肠包小肠。关键是后面他俩联系的还不少,我们在得知两人系小学同班同学后对陈耀光的网络联系记录进行调查,发现他们这几年一直有断断续续的联系。”池田靖抬头看着他。“如果本身就是同一个小地方的,交友圈小也就算了,但是这几年变得更频繁了。”任盛华说,“我们怀疑陈耀光大概率会牵扯进案子里。”竹昱走过来,把池田靖那份加双份卤肉的烧鹅饭打开递给她,后者接过去却没有马上动筷,反身靠在桌沿,“但是陈阿桂和张梅都没有承认认识这个符牌,”她低头看着饭,“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竹昱站在她身边,接话:“陈耀光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或者陈家撒了谎。”*任盛华把那张符牌的照片甩在陈阿桂的面前,双手撑着桌子,瞪眼看他:“之前口口声声说不认识的?”“警、警官,”男人做贼一般虚虚的瞟着,“我们不知道……”“不知道?”任盛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们那个小地方,一个县城就那么百来号人,谁家鸡下个蛋都能知道的地儿,甘贝鲜,不陌生吧?”陈阿桂身形一顿,选择沉默。“不说?好,我帮你说。”他翻开文件夹,“警方例行公事调查了你的资产,发现甘贝鲜的父亲去年借了你钱还没还上,这件事你总不会忘了吧?”陈阿桂嚅嗫:“警官……我记性不……”“记性不好?记性不好能心心念念自己家亲闺女嫁了人算计多少彩礼?能清清楚楚记得女儿上大学管自己要了多少钱?”任盛华浓眉紧蹙,前倾沉声道,“陈阿桂,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陈阿桂终于是默认了,无奈的闭上了眼:“那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净给我惹事!”“甘贝鲜……甘家,”陈阿桂说,“也是我们那边的,但是我们县大多是姓陈,祖籍也是f市,因为是百年老姓,包囊了很多小姓人家。”“我们唯一去过的就是回f市祭祖,那是所有祖籍在那里的人都要干的事。不过陈家祠的佛堂就是陈家人自己修的,因为家族大,有像我们这种穷人,也有很富裕的人家,给资助建起来的。”任盛华听见耳机里的指示,问:“你们信佛?”陈阿桂闻言紧张的抬眸,直接和他对视上,又心虚的撇开了。“不……算是吧,”男人声音气馁,“我们这个应该是佛教的一种……我也不清楚,但是每年就这么拜过来了。”监听室里,竹昱双手抱臂,身边的池田靖微微躬身,揣兜平静的听着。“我们的神叫作‘伽摩洛’,三头六臂,是最高尚的神。”陈阿桂说,“每年清明都会回去祈福,清明节也会有祭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