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揉了揉额角,道:“不妨事,你先下去吧,若我有旁的事在叫你,东西搁下就好,我晚些饿了再吃。”见拗不过沈清漪,轻罗便只得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道:“姑娘可一定要吃,若是饿坏了身子,二公子醒过来见了姑娘如此消瘦,岂不更加担忧?”沈清漪笑道:“不过一日的工夫,哪有这么快消瘦的?好了好了,快去吧。”“是。”轻罗福了福身。正要离开时,沈清漪忽然又叫住了她。“姑娘还有何吩咐?”轻罗询问。“……”沈清漪顿了顿。“告诉流萤,晚上派人送去刘府的药膳,从今日开始不要再送去了。”轻罗惊讶:“这……为何忽然不送了?难不成是刘姑娘的病症已然大好?”沈清漪含糊着“嗯”了一声。“是啊,自然是大好了。”她望着门外刺目的夕阳,口中喃喃着。“她……再不需要了。”第70章刘慕言之死……当夜。大理寺监牢。刘慕言正坐在稻草堆之中,脱臼的一条手臂已被人接好。她蓬头垢面地抱膝坐在角落之中,面无表情,似是在安然等待着死亡的驾临。有脚步声出现在走廊前端。狱卒领着一个人走到牢房门前。“公子您可快着点,这……把您领过来已是违反了我们大人定下的规矩,这若是让旁人知道,小人这脑袋……”来人一言不发地从袖中掏出了一锭白银敲在了他怀中。那狱卒见了那银锭子,眼睛登时亮了,连忙揣入胸袋中,眉开眼笑道:“公子请便,公子请便。”接着便小心翼翼地护着胸前的银锭子,主动离去。刘慕言漠然地抬头望着来人。“刘慕之,你是来送我一程的吧?”刘慕之直言不讳:“是。”刘慕言自嘲地笑了笑。刘慕之掏出匕首,鸩酒和白绫搁在地上,道:“你自行了断吧,你一向骄傲,当众砍头,对你而言,想来也是一种羞辱。”“骄傲?”刘慕言呢喃着这个词,忽然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冲到刘慕之跟前,踢翻了鸩酒也是无暇顾及。她抓着面前的铁栏,如发疯一般嘶吼着。“骄傲?!刘慕之,我在家中,何时有过骄傲?!你我一母同胞,你利用完了我,便替家中送我一程!刘慕之,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她抓着铁栏如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干一般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你我,才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妹啊……你怎么忍心杀了我……”“就因为我是女子,你们便都容不下我……又为何要让我出现在这世上呢?”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地上的白绫上,晕染出一片洇湿。哭了片刻,她忽然拿起匕首,直直地末入心口之中!她的一双眼睛含着泪,即便是死,也深深地望着刘慕之一眨不眨。“哥哥……这么多年,你何曾心疼过我这个妹妹呢……“妹妹会在黄泉之中,等着你……”最后一个“你”字还未说完,她的眼神便散了。她维持着跪坐在地的姿势,一双无神的眼黑洞洞地望着刘慕之。从仇视,到释然。她已了无牵挂。刘慕之伸手替她合上双眼。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平静。“慕言,你好好休息吧。“哥哥……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他迅速擦去下巴上滴落的水渍。接着,头也不回地收好地上的白绫与瓷瓶离去。……沈经年一直毫无动静。足有十日的工夫,沈清漪与弟弟沈流年,妹妹沈清灵都几乎一直守在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可沈经年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丝毫没有病症迹象,偏生就这样足足昏迷了十日,总之是怎么都不见醒过来的迹象。大夫们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让其苏醒,弄得沈家这十日皆是死气沉沉。文氏与沈经年虽不是亲生母子,但终归是自小教养在膝下的,自然心疼,索性便亲自进宫,以诰命身份进宫求了太医来为沈经年诊治。太医倒是来了,施针喂药地折腾了几天却依旧不见好,到最后连太医也没了辙,都尽数摇头离去了。这下子,算是彻底没辙了。众人愁眉不展,王姨娘来瞧看过几回,却碍于身份只能隔着屏风远远地看上一眼,这看到大儿子这一动不动的模样,险些哭瞎了一双眼睛,文氏见她也实在不忍心,便破例让她在沈经年身边照顾着。这日,沈清漪饿了一日,见沈经年身边有王姨娘在旁候着,便起了身来,在轻罗的搀扶之下回了绣楼。才用了饭,那边流萤忽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沈清漪用帕子擦了擦嘴,皱了皱眉。“慌里慌张的,这是怎么了?什么大事能让你惊慌成如此模样?”流萤喘着气道:“听闻刘家三姑娘因为害死了孟国舅,被打入死牢,十日前便在牢中自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