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起身追去,楚峥越则扬手道:“传令下去,捉拿柳嫣与神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要人证物证俱在!”“是!”而那一头。柳嫣到底怀了孩子,即便被神机抱在怀中,亦是受不了颠簸,不到片刻,便是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疼……”她浑身哆嗦着,神机亦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也只得将她撂下,道:“嫣儿,你怎么样?”柳嫣喘着粗气,抓着他的手,虚弱得连双唇都是惨白色。“已经七个月……只怕是……要生了……”神机闻言却也只能道:“嫣儿,你等我,我带你走,等到地方,安全了,你再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柳嫣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神机,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做了这么多,一切却还是徒劳?到头来,我也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啊!”神机紧紧地搂着她。“嫣儿,为了你的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柳嫣靠着他的肩头,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么?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不管么?”神机道:“为了你,我自然是什么都愿意。”两人相拥间,六爻已落地。他看着抱着柳嫣坐在雪地中的师兄,叹道:“师兄,荣华富贵不过身外之物,你又是何苦?”神机张开双手死死护着柳嫣,恨恨道:“我没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师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六爻只是叹气:“师兄,这个女人一直都是在利用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你为了她,背叛师门,为了她,为虎作伥,几次三番险些将主人害死!柳嫣此人就是一条毒蛇,你以为,她会放过你么?”神机道:“少废话!”他想要去拿腰上的刀,却摸了个空。他还没等反应过来,肚子便被一把贯穿。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向穿腹而过的刀尖。他慢慢,慢慢地转过身来。即便怀着孩子,柳嫣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娇艳华美,像是最绚烂的一株罂粟,美丽而妖艳。她慢慢红了眼眶。可她握着刀柄的骨节,却是分外苍白。她下定决心地猛然一转。刀子便更加没入了三分。神机口中喷出血来。他颤声:“嫣儿……”柳嫣泪流满面。“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可是我不能死,我还怀着我们的孩子。“你放心地去吧,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的……”她闭上眼,脱力般松开手。神机便就这样无声息地倒在了雪地之中。六爻漠然地看着她杀死神机。他走到柳嫣的跟前,抬起了她的下巴。柳嫣看着他,腮边还挂着盈盈的泪花,可此刻却还是挤出一个笑意。“你不是要带我走么,将我交给沈清漪,一切便都是定局了。”六爻却未曾立刻回答。他随手从神机的背上抽出刀子。“你说,我师兄是你唯一爱过的人,是么?”柳嫣挽唇道:“不错,我爱他,可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是要死的,与其是我,倒不如是他。至少,我还能保全我们的孩子。”她盯着六爻,“这是你师兄所留下,唯一的孩子。”六爻点了点头。接着一俯身。巨大的痛楚席卷了柳嫣的全身。还沾着神机的血的刀将她与腹中孩子一同贯穿。六爻轻声:“既然爱我师兄,就去阴曹地府永远地陪着他吧。“——太后娘娘。”他漠然抱起师兄的尸体,踏过皑皑白雪,消失在了云暮间。至于去了何处,便无人知晓了。在他走后,白衣少年悄然现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探过柳嫣的鼻息与脉搏,看着指尖沾染的血迹嫌恶地皱了皱,却在确认柳嫣的确死了以后还是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末了,他施展轻功离开,落在了长鸣山后的禅房中。屋中,沈清漪坐在中央,一双眼冷漠异常,没有丝毫表情。她把玩着掌中茶匙,道:“死了?”三思垂眸:“死了。”沈清漪惋惜地叹了一声。“原本我还没想让她这么轻易去死的,没想到……我还以为,她能有多厉害。”“这场博弈,终归是我赢了。”三思眼波微动。“自然是主人赢了。”沈清漪淡淡道:“知道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不是么?”“属下明白。”三思犹豫,“那老六那边……”沈清漪道:“随他去吧。”“是。”三思转身离去。正同进门来的楚峥越擦肩而过。目送三思离去,楚峥越一笑,显然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入了耳中。“高兴了?”“自然高兴了。”沈清漪疲惫地倚入他的怀中,“只是这场游戏,玩得比我想象的更久。”楚峥越抚摸着她的发,道:“不好么?你将一切设计的天衣无缝,柳嫣直到死,都未曾知晓你真正的布局,也幸得,你已是我的妻子,若我不识相些与你为敌,只怕被你吞噬得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