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离倾毫不在意任灵儿的无理,见她醒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没我和你师兄,你能醒过来吗?” 任灵儿立刻回眸看向叶湛,不开心地说:“子骞哥哥,你还没对她说吗。” 叶湛脸色一沉,斩钉截铁地说:“别闹,我不会那么做!你身为师尊的弟子,理应对师尊也尊重一些。”因为答应了离倾要装子骞,眼下他又不能告诉任灵儿,答应她条件的人,不是自己,只能言语训斥。 任灵儿见状,想到她的子骞哥哥还放不下他这便宜师父,就心头火起:“那你在灵识里,都是骗我的!” 自从在灵识里听到那魔物那番话,知道自己和任灵儿之间清清白白,叶湛对她的愧疚感已经减轻了许多,眼下见她撒泼耍赖,面色已经有了几分不耐。 任灵儿被那冷冰冰的眼神看得一哆嗦,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骤然清醒。 她知道子骞哥哥好歹也受过离倾的恩惠,性情也与从前大不相同,怕太任性了惹他不快,只得将火气藏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袖,软了声音,可怜巴巴说:“子骞哥哥,明明是你答应我的,你怎么能骗我。” 离倾危险地眯眼看向叶湛:“乖徒儿,你答应她什么了。” 叶湛还没开口,任灵儿立刻说:“子骞哥哥说要退出你的师门。” 叶湛沉眉,对任灵儿那点耐心已经用尽,决定实话实话:“其实答应你的……” 离倾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知道那条件定然是那魔物答应的,她抬手阻止了叶湛,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任灵儿道:“天真,你难道不知道,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嘴吗。” 任灵儿瞪着离倾:“我相信子骞哥哥。” 她不蠢,自然看得出叶湛是不愿意的,叶湛这里走不通,于是逼迫起了离倾:“我知道子骞哥哥顾念着你的恩情不好开口,那你就将他逐出师门吧,从此后与你们重云仙宗,与你离倾仙君再无任何瓜葛。” 果然是个刁蛮的大小姐,但对离倾却无用。 她笑着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无耻!”任灵儿怒道,那精神头一点都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灵儿,别胡闹!” 任灵儿听到声音,忙朝半掩的窗口看去,只见任夫人站在窗外。 “莲姨,你怎么没休息。”叶湛担忧道,算算时辰,她还未休息到半个时辰,而且任夫人的脸色比方才还苍白了许多。 “我睡不着,索性就来看看。”虽然是回叶湛的话,但眼睛一直盯着任灵儿。 “……娘。” 任灵儿轻轻出声,顿时泪水淌了出来。她已经五年没见过任夫人了,如今再见,各种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 思念,悔恨,惊喜……种种情绪接踵而来。 见任灵儿哭,任夫人感觉心像被什么揪得生痛,忙推门进屋,许是情绪太激动,走得又太匆忙,她忽然晃了晃,叶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顿时眉宇紧蹙。 “莲姨,你真的需要休息,这里我与师尊可以照料。” 任夫人摆摆手,笑道:“无事,看到灵儿,我什么都好了。” 话音刚落,屋里其他三人都怔住了,任灵儿更是睁大眼,瞳孔剧震,满脸的迷茫和惊愕。 任夫人意识到不对劲,但又没想到因为什么,直到一滴冰凉的东西砸在了手上,她低头看去,手上凝着一抹殷红。 她短暂的怔愣后,立刻转身,抬手想抹掉溢出的鼻血,没想到却越抹越多,整只手上全是斑斑血痕。 方才她在房里已经流过一次鼻血了,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那人说的话果然没错…… 不过能看到如今平安健康的任灵儿,她并不后悔。 任灵儿望着任夫人瘦削佝偻的背,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任夫人面前。 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抬起衣袖帮任夫人擦拭,雪白衣袖都染成了红色,她哭得声音都在颤抖:“娘,你怎么了?你别吓灵儿啊,求求你,别吓灵儿。” 离倾看不下去了,拉开了任灵儿:“你走开。”然后用上治疗的术法,才堪堪帮任夫人止住血。 “劳烦仙君了。”任夫人冲离倾苍白一笑。 “夫人,你……” 离倾蹙眉,正要说什么,只见任夫人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任灵儿已经冲上来,紧紧抱住了任夫人,泣不成声:“娘,你到底怎么了?” 任夫人眼中已有湿意,握住任灵儿的手:“没事,灵儿别害怕,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小毛病,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任灵儿也不傻,任夫人的手好冰,她握了好久,都没有将她的双手暖热。 既然任夫人不愿意说,她转眸看向叶湛:“子骞哥哥,你告诉我,我娘到底怎么了!” 叶湛看着任灵儿,知道有些事瞒不住的,“莲姨……时日无多了。” 任灵儿浑身发冷,为什么会这样? 她记得离开前,娘的身子还是很好的,只不过五年,五年就变成这样了。 她突然恨透了五年前任性的自己。 “哭什么哭,见到娘不应该开心吗?” 任夫人温柔地擦干了任灵儿的眼泪,那眼泪却越擦越多。 任灵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娘亲死。 可谁能救救她的娘亲。 她忽然转头看向离倾,屈膝就跪了下去:“师尊,求你救救我娘,只要你能答应,我做什么都可以。” 除了拜师那日,任灵儿再也未曾叫过她师尊。 离倾方才还有心情和任灵儿逗闷子,现在看着这一幕,忽然无比伤感,她想到了她的师父苍空老人去世那时,她虽然没像任灵儿这般泪流满面,但那种伤心的心情,至今她也无法忘怀。 “你快起来。” 离倾想扶起任灵儿,可任灵儿却固执地不愿起来,哭着说:“师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求你救救我娘亲。” 离倾闭了闭眼,只能沉默以对。 她早就探知过任夫人的身体,但是真的是强弩之末了,可她还是不忍心见任灵儿这样,沉默一瞬,低声道:“我只有试试。” “试试?什么叫试试?你不是修真界人人敬仰的仙君吗,怎么连救一个人命都做不到。”任灵儿逼问道,神情已近似疯狂。